若不是大华教带来的教众按着刀柄在厅内巡视,怕是此刻已有人要掀翻桌子抢着下山了。
就在这时,洛阳忽然抬手,指尖重重敲在案上的沙盘里。
那沙盘是用黄泥和松脂捏成的,清晰地标出了清风寨的地形——两侧悬崖如刀劈,唯有中间那条平地通道通向寨门,而他指的,正是通道两侧最险要的三处隘口,那里本是用巨石垒起的工事,藏着数十名弓箭手和滚木礌石。
“明日交战,这三处,”他指尖在沙盘上划了个圈,声音平静得不像在说生死战,“都做个样子抵抗,然后退下来。弓箭、刀枪,能丢的都丢在阵前。”
“什么?!”
满厅人像是被兜头浇了桶冰水,瞬间炸开了锅。
络腮胡头目噌地站起来,腰间的铜铃叮当作响:“洛阳先生!您再说一遍?那三处是咱们的命根子啊!丢了它们,赵虎的骑兵就能直接冲到寨门口!”
“就是!还没开打就把险要拱手让人,这不是投降是什么?”
有人急得满脸通红,手指几乎要戳到沙盘上,“咱们教众死战不退的名声,难道要毁在这清风寨?”
连一直沉默的清风寨老寨主都忍不住咳嗽两声,浑浊的眼睛望着洛阳:“先生,老夫知道您智谋过人,可……这也太冒险了。”
议论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质疑、愤怒、不解的目光齐刷刷砸过来。
洛阳却只是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檀木底座上刻着“大华令”三个金字,在烛火下泛着沉光。
“战时,军令如山。”他举起令牌,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威严,“令出必行,违者按军法处置。”
厅内瞬间静了下来。那令牌是教主亲授,见牌如见教主,谁也不敢再顶嘴。
络腮胡头目张了张嘴,终究是狠狠跺了跺脚,把话咽了回去。
洛阳的目光扫过众人紧绷的脸,语气缓和了些:“诸位信我一次。”
他指尖在沙盘上那片被标为“平地”的区域轻轻一点,眼底闪过一丝深意,“把鱼饵撒出去,才能钓到大鱼。明日退得越真,咱们的胜算就越大。”
他没再多说,只是将令牌重新揣回怀中,转身走向帐外。
殷副教主望着洛阳离去的背影,眉头拧成了疙瘩,刚要抬脚追上去再劝,帐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轻咳。
众人回头,只见老教主拄着龙头拐杖,在钱副教主的搀扶下缓缓走进来,花白的长眉下,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透着几分洞悉世事的清明。
“教主!”殷副教主忙上前行礼,语气急切,“洛阳这安排太过冒险,万一……”
“让他去吧。”老教主抬手打断他,拐杖在青石地上轻轻一顿,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目光望向帐外黑沉沉的山影,那里正是洛阳离去的方向,“他的棋路,咱们看不懂,赵虎那群人,更看不懂。”
殷副教主愣住了,连旁边的钱副教主也有些意外。
“打仗嘛,本就没有定数。”老教主笑了笑,皱纹在脸上堆成沟壑。
“咱们这些人,守着老规矩打了一辈子,赢过,也输过,可终究没能走出困局。”
他转头看向殷副教主,眼神里带着几分期许,“我和钱老弟都老了,马背都快爬不上去了。这天下,早晚是你们年轻人的。”
钱副教主在一旁点头,叹了口气:“是啊,洛阳这孩子,心思深,胆子也大。咱们看不懂的险招,说不定正是破局的关键。”
老教主忽然看向众人,声音里添了几分郑重:“我瞧洛阳这孩子,命格不凡。”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帐内的沙盘,仿佛已看见未来的风云变幻,“便是成不了九五之尊,也绝非池中之物,封王拜侯怕是少不了的。”
这话一出,帐内众人都惊得屏住了呼吸。
老教主极少品评后辈,更别说这样的断言。殷副教主张了张嘴,原本满肚子的劝阻话,此刻竟一句也说不出来。
老教主拄着拐杖,慢慢转身向外走,留下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让他放手去做吧。成了,是大华教的造化;便是不成,也当给年轻人交个学费。”
帐内众人面面相觑,殷副教主望着老教主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洛阳消失的方向,终究是按捺下心头的焦虑,缓缓松开了攥紧的拳头。
或许,老教主说得对,有些险,总得有人去冒;有些路,总得由人去闯。
“不过当皇帝或者王爷的命”算了到时候再说吧,殷副教主俏丽的脸庞看着远处的天空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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