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个总爱说“智慧比刀枪管用”的洛阳,真的能带着他们走出困局。
“好。”她终于点头,指尖重重落在“青鱼县”上,“就按你说的办。回去我亲自跟教主说,谁要是不服,我来压着!”
阿大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些笑意:“若是能拿下青鱼县,弟兄们至少能在冬天前住进暖房,不用再啃冻硬的窝头了。”
洛阳笑了笑,将地图折好:“这只是第一步。等迁过去了,还得想法子让县城里的百姓接纳我们——毕竟,民心才是最稳固的城墙。”
说完洛阳又是一副慢条斯理的好一口茶,就不再说话,一副你们快求我说,求点求我。
“有话快说!再磨磨蹭蹭,小心你这对招风耳!”殷副教主柳眉倒竖,鬓边碎发都因气劲微微颤动。
她盯着洛阳慢条斯理抚平书卷褶皱的模样,方才在颠簸马车里憋了一路的疑问像团火似的在胸口烧,此刻见他还慢悠悠地卖关子,指尖已带着劲风往他耳后探去——那处是他最怕痒的地方。
洛阳早有防备,脑袋像装了转轴似的往旁一偏,顺势捉住她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袖渗过来:“别急啊,这事儿得从根上捋。”
他将书卷往案上一放,方才还带着笑意的眉眼陡然绷紧,“你细想,咱们大华教这些年为何总在深山老林里打转?为何费尽心机夺下的城池,不出三月就得拱手让人?不是教众手里的刀不够利,是没把根须扎进百姓的地里。”
殷副教主挑眉,银质发钗在烛火下闪了闪:“跟那些泥腿子有什么相干?咱们抢粮、夺城,不就是为了让教里的兄弟活下去?”
“错了。”洛阳摇头,指尖在积着薄尘的桌面上划出道弧线,“教众是‘自家人’,百姓是‘旁外人’——若总把这两拨人隔开,就算占下十座城,也不过是建在沙堆上的楼阁。
“我问了攻城的弟兄们想,上月夺取了云梦城下辖的一个县城,城里百姓把门窗关得像铁桶,半夜里偷偷给朝廷递消息的纸条能从城墙缝里塞出去。”
“咱们守到最后,连井里的水都被他们悄悄投了东西,渴得弟兄们直冒火星子,可不就是这个理?”
这话像根针,精准刺破了殷副教主心头的硬茧。
她攥着袖口的手指松了松,脸色缓和些许,却仍梗着脖子:“那你整天挂在嘴边的‘分田制’,又能顶什么用?”
“用处大了去了!”洛阳眼里陡然亮起光,声音不自觉拔高半分,尾音都带着颤。
他俯身凑近,烛火在他瞳孔里跳:“你想啊,西境这地方,十户里有八户是佃农。
他们天不亮就扛着锄头下地,日头晒得脊梁脱皮,收的粮食倒有七成要给地主交租。
遇上蝗灾旱灾,地主家的粮仓堆得冒尖,他们却得背着孩子去逃荒,卖儿卖女换个窝头都算侥幸。”
他指尖重重叩在案上,木桌发出闷响:
“可那些世家大族、贪官污吏呢?手里握着连片的良田,却让土地荒着长草!就说咱们要去的青鱼县,我前几日再藏书屋翻县志,上面明明白白写着‘良田千亩’,可真正在百姓手里的,连三成估计也没有!”
“咱们要是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喊出‘耕者有其田’的口号——”洛阳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烛台都晃了晃,“你说那些饿肚子的百姓,会站在哪边?”
殷副教主怔住了,脑海里猛地闪过总教山下那些面黄肌瘦的农户。
想起他们每次运粮时,农户们躲在树后,既怕被教众撞见,又忍不住盯着粮车直咽口水的眼神——是啊,谁不想自家屋前有半亩地,春种秋收都归自己呢?
“只要把‘分田’的消息撒出去,让溪水县的百姓知道,咱们不是来抢粮的,是来给他们分地契的……”
洛阳的语气愈发肯定,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到时候,城门说不定都不用咱们撞,就有百姓趁着夜色悄悄挪开顶门的杠子。
地主家的佃户说不定会抄起锄头,反过来帮咱们缴了那些恶奴的鞭子。
就算有几个死硬的守军,也会被愤怒的百姓拖下马去——这就是我那五成把握的由来。”
“那剩下的呢?”殷副教主追问,声音里的犟气淡了,多了几分认真。
她方才还觉得这计划像空中楼阁,此刻却忍不住跟着他的话往下想。
“得靠风聂那老狐狸。”
洛阳嘴角勾起抹算计的笑,眼角的细纹里都藏着精明,“他不是要演场‘围剿’咱们的戏给朝廷看吗?正好,让他故意‘放水’。
比如咱们‘攻’县城时,他的援军‘恰好’在半路遇上山洪,晚到半日;比如事后向朝廷奏报‘流寇势大,暂失青鱼县’,还有鲷城不给风家军进鲷城支援,总不能让大军有城不进,驻扎野外吧,没有这个道理。”
然后把锅甩给守城的小官‘守备不力’——有他这层掩护,咱们就能名正言顺地在县城里推行分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风雨飘摇的王朝请大家收藏:(m.xtyxsw.org)风雨飘摇的王朝天悦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