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教上下,老弱妇孺加起来才五万余人,能战之士不足三万,且多是农具改的兵器,铠甲更是寥寥。
这般实力,在将军的正规军面前,确实不堪一击——尤其是您麾下那五千重装骑兵,披坚执锐,只需一个冲锋,别说五万,便是十万乌合之众,也会顷刻间溃散。”
风聂的指尖在茶盏边缘摩挲着,没接话,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洛阳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道:“可将军若真想剿灭我们,何至于等到今日?以您的兵力,早已能踏平总教。晚辈斗胆猜测,您迟迟不动手,恐怕另有隐情。”
他俯身向前,声音压得更低:“晚辈注意到一个细节——将军身为西境大都督,军政一把抓,可大都督府却设在云梦城,而非西凉府。这不合常理。”
“西凉府是西境治所,钱粮充裕,地势稳固,本是大都督府的绝佳选址。若设在此地,既能统筹全局,又能彰显朝廷对西境的掌控。可您偏选了前出的云梦城,这背后,要么是将军抱着破釜沉舟、与大秦决一死战的决心,将指挥部扎在最前线;要么……便是将军已得不到朝廷的全然信任。”
风聂的呼吸微微一滞,端着茶盏的手紧了紧。
“晚辈更倾向于后者。”
洛阳目光灼灼,直逼风聂眼底,“若真是破釜沉舟,朝廷支援的三万援军为何在鲷城便停滞不前,只说‘修整待命’?若真是信任有加,西凉府为何要卡住您的粮草补给?若真是倚重风家军,鲷城的三万援军为何对云梦城虎视眈眈,更像监视而非支援?”
一连串的质问掷地有声,亭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殷副教主与阿大对视一眼,才惊觉洛阳竟将局势摸得如此透彻。
“还有将军的家人。”
洛阳的声音缓了些,却更添寒意,“晚辈听闻,风氏一族的核心成员,至今仍留居京城。这与其说是荣宠,不如说是……质留。大都督府设在云梦城,而非西凉府,不过是朝廷给您的‘临时头衔’,随时可以收回。”
风聂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杯中的茶水微微晃动:“你想说什么?”
“晚辈想说,将军如今的处境,进退两难。”
洛阳字字清晰,“打,会损耗您最倚重的风家军,到头来却可能为他人做嫁衣。
不打,‘抗旨不遵’的帽子便会扣下来,京中的家人、手中的兵权,随时可能不保。
朝廷这是要借大华教之手,耗损您的实力;若您按兵不动,便借机削权——无论您选哪条路,都是死局。”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语气恢复了平静:“这便是晚辈所说的‘处境堪忧’——将军真正该考虑的,不是如何处置大华教,而是如何在朝廷的步步紧逼下,保全自身与风家军。”
亭外的风忽然大了些,吹得竹叶哗哗作响,像是在为这番话伴奏。
风聂望着洛阳,这个年轻书生的目光里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洞彻一切的清明。
他忽然明白,自己先前的轻视有多可笑——眼前这人,不仅看透了局势,更精准地戳中了他最隐秘的痛处。
良久,风聂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你倒是……看得通透。”
洛阳笑了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晚辈不过是站在局外,看得更清楚些罢了。”
“那依你之见,本将该如何破局?”风聂终于放下了所有戒备,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
洛阳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破局的关键,或许就在大华教身上。”
“将军可知,这世上最忌讳的,便是‘功高震主’与‘鸟尽弓藏’?”
洛阳指尖在石桌上轻轻点着,目光扫过棋盘上残留的楚河汉界,语气带着几分历史沉淀的冷意,“对付所谓的‘匪患’,历来的诀窍便是——不能全剿,也不能不剿。”
他抬眼看向风聂,进一步解释:“大华教如今虽是被定义‘叛军’,却也能成为您手中的一枚棋子。
“您可以以‘围剿大华教’为名义,不断向朝廷奏请粮草、兵员、军械——理由要足够充分,比如‘叛军盘踞深山,易守难攻,需增兵围困’,或是‘教众凶悍,需精良甲胄方能压制’。”
“朝廷若应允,您便能借着这由头扩充军备,暗中壮大风家军的实力。”
“若不应允,您便有了‘暂缓围剿’的借口,还能顺势向朝野透露‘粮尽兵疲,恐难支撑’,让京中那些盯着您兵权的人投鼠忌器——毕竟,西境还需您牵制大秦,他们未必敢真逼死您。”
风聂的眉头渐渐舒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胡须,显然听进了心里。
洛阳继续道:“如此‘佣兵自重’,才能牢牢握住西境的兵权。兵权在,您便是西境不可或缺的柱石,京中的家人自然安全无虞——穆王等人就算再有势,也不敢轻易动您的软肋,否则逼反了手握重兵的大都督,他们担不起这个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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