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剑剑身上的金红光芒并未如预想般渐渐熄灭,反而在完成了对池底符文系统的初步激活后,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内敛”。光芒不再向外发散,而是如同有生命般,沿着剑身那些密密麻麻的裂纹向内收敛、沉淀,最终在剑脊中心凝聚成一条纤细却凝实的、脉动着的金红色光丝。
这条光丝仿佛残剑新生的“血管”,又或者是沉寂灵性被意外唤醒后,艰难搏动起的“心脉”。它与池底火焰符文中升腾的乳白色光流、与净化空洞平和的能量、与祭坛前火星稳定的明灭,都保持着微妙的共鸣,却又显得相对独立,仿佛在孕育着什么。
而更让小影在疲惫的观察中感到心惊的,是那些在光芒冲刷下,于裂纹深处若隐若现的“纹理”。
那绝非铸造时留下的普通纹路,也非后期战斗崩裂的痕迹。它们更加古老、更加深奥,像是某种“铭文”或“烙印”,被巧妙地锻打进剑身的材质深处,平日里被剑体本身的灵光与力量掩盖,只有当剑身近乎崩毁、灵光沉寂到极致,又被特定性质的能量(如混合了“火种”、“净光”与“归寂”意韵的能量)冲刷时,才会短暂地显现出来。
这些纹理极其复杂,由无数细如发丝、却又蕴含着某种规律的金色与暗红色线条交织而成,构成了一幅幅残缺不全的微型图案——有些像燃烧的星辰,有些像扭曲的门扉,有些像交错的锁链,还有些……像痛苦呐喊的面容。
它们只是闪现了一刹那,便随着金红光芒的内敛而重新隐没于裂纹的黑暗深处,仿佛只是错觉。
但小影确信自己看到了。那些纹理给她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冰冷、邪异,与残剑本身散发出的金红炽热以及“火种”的温暖守护意韵格格不入。就像……就像在纯净的火焰核心,发现了一缕无法被燃烧的、凝固的黑暗。
这是……蚀骨楼留下的污染烙印?还是这柄剑在铸造之初,就融合了某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疑问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小影的心头。她之前对残剑的利用,是否在无意间触动了某种未知的隐患?
然而,没等她细想,更迫在眉睫的危机,已然降临。
远处阴影中,那股酝酿已久的恶意,终于不再满足于窥伺。
起初是声音。并非之前那种低沉的蠕动声,而是更加清晰、更加密集的,如同万千指甲刮擦着金属与骨骼的“沙沙”声,从“亵渎之种”残骸的各个方向传来,汇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噪音浪潮。
紧接着,是光的变化。废墟上空那层污浊的、暗红与污金色交织的“天幕”,仿佛被下方的动静吸引,开始缓缓下压,光芒变得更加粘稠、更加具有压迫感。原本被净化空洞映照得相对清晰的区域,边缘开始模糊,重新被涌动的污浊阴影所侵蚀。
然后,是实质的威胁。
从那些盘踞的巨树残骸阴影中,数十条、上百条……不,是成千上万条“东西”,如同溃堤的蚁群,汹涌而出!
它们并非之前那种粗壮的、由脓液和碎肉构成的触手。而是更加细小、更加灵活、形态也更多样——有些像放大了百倍的暗红色蛆虫,蠕动着布满吸盘的口器;有些像由碎骨和金属片强行拼接成的、多足爬行的“蜘蛛”;有些干脆就是一团不断变幻形状的暗红阴影,发出无声的尖啸……它们共同的特点,是身上都散发着与厌胜粉末同源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污染气息,以及一种饥渴到疯狂的、对“纯净”与“活力”的吞噬欲望!
它们的移动速度极快,如同暗红色的潮水,漫过焦黑的土地,攀上崩裂的岩柱,无视地形,从四面八方,朝着净光池区域——朝着那个新生的、散发着诱人微光的“能量绿洲”——疯狂涌来!
目标明确:摧毁那点光,吞噬那点纯净,将一切重新拖回污秽与死寂的怀抱!
“来了!”小影的心脏骤然缩紧,浑身的疲惫被瞬间涌上的 adrenaline 冲散。她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发现双腿酸软无力,灵力依旧空空如也。
池底的微型符文循环还在运转,残剑上的金红光丝稳定脉动,净化空洞的能量略微增强,火星稳定明灭……这一切刚刚建立起的脆弱“绿洲”,在这污秽潮水般的攻势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如此不堪一击!
怎么办?逃?无处可逃。守?拿什么守?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快没了。
绝望如同冰水,再次将她淹没。难道厉姑娘用命换来的这一线生机,焰心前辈三百年的坚守,自己拼尽一切的维系,就要这样毁于一旦?
不!
就在污秽的“先头部队”——十几只速度最快的暗红骨蛛,已经跃上干涸池壁,闪烁着邪异红光的复眼锁定她,狰狞口器张开,即将扑下的刹那——
净化空洞中心,一直悬浮的焰心,身躯再次剧烈一震!
这一次,不再是细微的抽搐。他整个上半身都猛地向上弓起,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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