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挂了电话,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她盯着桌角那杯已经凉透的咖啡,杯沿上还留着淡淡的唇印,像是被遗忘的时间印记。上午九点四十七分,窗外的天色阴沉,光线斜斜地切进办公室,时间仿佛也卡在了那一刻,停滞不前。她没动,也没起身,只是把手机翻了个面,轻轻压在手肘底下,像是要将那份焦灼按进掌心。
她知道事情不会立刻有结果,谈判向来耗时耗力,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但她还是忍不住每隔几分钟就瞄一眼手机,目光短暂却执拗,仿佛多看几次,就能催促结局快些到来。
十一点二十三分,手机震了一下,轻微却清晰。
不是来电,是李律师发来的微信:【秦小姐,谈下来了,1.15亿,协议签完,法人配合过户,随时可以打款】。
秦雨盯着那行字看了三秒,呼吸微滞,手指慢慢松开一直紧握的笔,笔尖在桌面上划出一道浅痕。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已是一片清明。
成了。
她没有迟疑,立刻拨通平五叔的号码。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熟悉的声音低沉传来。
“钱准备好了吗?”她直接问,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
“账户一直开着。”平五叔回答,声音沉稳如旧,“你一声令下,资金可以马上转出,一分都不会晚。”
“那就现在。”秦雨说,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打款1500万,别拖,我要看到资金动作。”
“明白。”平五叔没有多问,也没有提起那些老生常谈的风险控制、分期付款的稳妥建议,干脆利落地应了下来,仿佛早已准备好等待这一刻。
通话结束前,秦雨补了一句:“对公账户我刚刚发你了,注意查收。”
“放心。”平五叔只回了两个字,却让人无比安心。
挂了电话,她没有停顿,立刻又拨给李律师。
“收购完成后,第一件事就是改名。”她说,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决心,“医院以后叫‘秦氏医院’,所有证照、公章、对外标识全部换掉,越快越好,一天都不要拖。”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像是在消化这句话背后的重量。
“……行。”李律师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你这是要正式立旗了?”
“嗯。”她答得简短而坚定,“以前我们的人受伤,只能往偏僻地儿钻,找那些连执照都不全的小诊所,担惊受怕,连药都不敢光明正大拿。现在不一样了,我们要有自己的医疗基地。”
“懂了。”李律师的语气变了,不再像刚才那样带着职业性的疏离与克制,反而多了一份郑重,“名字今天就开始走流程,新公章三个工作日内能刻好,卫健委那边我会亲自跑一趟,确保每个环节不出差错。”
“辛苦你了。”秦雨低声说,语气里有一丝难得的温和。
说完,她便挂了电话。
那头没有再说什么,但沉默本身,已是一种回应。
秦雨放下手机,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指尖无意识地贴上玻璃,冰凉的触感顺着指腹蔓延上来。
窗外城市灰蒙蒙的,天空低垂,远处高楼林立,车流不断,像一条永不停歇的河。康和医院的位置在城南,地图上看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红点,但现在,它属于她了——属于他们了。
手机又震了一下。
她低头,是李律师的回复:【已提交更名申请,新名称“秦氏医院”正在审核,预计七个工作日内完成变更】。
秦雨看着那条消息,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两下,回了个“好”。
阳光终于从云层缝隙中漏下一缕,落在她的侧脸上,映出一道淡淡的轮廓。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座终于落定的历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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