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十五载春秋,在荒城韩府最肮脏的角落、最繁重的劳役中,悄然而逝。
杂役房后的乱石堆,成了韩尘唯一的栖身之所。一间漏风的破木屋,比柴房还不如,便是他活了十五年的“家”。
夜深人静,月光如冰水般从屋顶的破洞泻下,照在韩尘盘膝而坐的身影上。
他面容清秀,却带着长期营养不良的苍白,身形瘦削,但每一寸肌肉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粗布麻衣上沾满污渍,却掩不住那双深邃眼眸中偶尔掠过的、与年龄绝不相符的沧桑与冰冷。
两岁那年,因为自己生病,唯一能给与他一丝微薄温暖的母亲云芷,上山采药,却一去不回。
府中传言,是被猛兽叼走了,尸骨无存。
韩尘当时只是沉默。他那微弱的神魂之力,曾在那条母亲常走的山道上,捕捉到一缕极淡的、属于府中恶仆特有的汗臭味。
但他什么也没说。
蝼蚁的生死,前世他视若尘埃。但这一世,这蝼蚁是他的生母。
这笔账,他记下了。
从那时起,他真正的成了无人问津的野草。
父亲韩震山,荒城三大家族之一的家主,十五年来,从未正眼看过他一眼,仿佛这个儿子从未存在过。
主母王氏,那位当年派来李嬷嬷的嫡母,更是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她的两个儿子,韩尘同父异母的哥哥——韩凌天与韩凌云,便成了欺辱韩尘的急先锋。
“野种,今天的马粪铲干净了吗?没铲完不许吃饭!”韩凌天揪住他头发,恶狠狠的质问道。
“啧,这身衣服真臭,离本少爷远点,别污了本少爷的眼!”韩凌云用衣袖捂住鼻子,一脸嫌弃的向后倒退了两步。
今日,因为衣服粘了马粪而发臭,韩尘逃过一劫……
这些年来,拳打脚踢,是家常便饭。克扣饭食,是日常节目。肆意辱骂,更是张口就来。
韩尘始终低着头,默默承受。
落地的凤凰不如鸡——杂役房的其他下人,见风使舵,也纷纷踩上一脚,脏活累活全丢给他,动辄呵斥。
他们看到的,是一个逆来顺受、沉默寡言的贱婢之子。
他们看不到的,是韩尘神魂深处,那颗缓缓转动、滋养着他灵魂本源的轮回珠!更看不到,他脑海中那浩如烟海的仙帝记忆!
武道修炼,循序渐进。
此界武道,从低到高,分为灵武境、玄武境、先天境、武王境、武皇境、武圣境……荒城偏僻,武王已是传说。
作为荒城三大家族之一的韩家,其家主韩震山,也不过是玄武七重境。但是在这座大燕王朝的边远小城,已经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了。
城主宋飞,一位能御剑飞行的先天境高手,便是荒城的天。
而韩尘,魂武双修,凭借轮回珠凝聚天地灵气,再以仙帝记忆中的修炼方法打磨肉身,十五年蛰伏,他的武道修为,已悄然臻至灵武境巅峰!
只差一个契机,便能凝聚真元,突破至那在荒城足以算得上高手的玄武之境!
但是,因为有轮回珠的遮掩,外人是察觉不到他的真实修为境界的。
所以,在韩家人的眼中,他就是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废物。
魂道修炼,更是他的根基。
完整的《摄魂大法》需强大的神魂本源支撑,暂时无法修炼。但他从中简化出的《噬魂诀》,却已修炼至小成境界!
夜深人静时,他的阴神(灵魂出窍)便可离体,瞬息千里。荒城内外,大小事务,乃至某些家族密室中的私语,只要他愿意,皆难逃其“耳”目。
杀人于无形,夺魂炼魄,对他而言,已非难事。
这十五年,他就像一头蛰伏在深渊下的真龙,收敛了所有爪牙,忍受着泥鳅的嘲弄,只待风云际会,便可一飞冲天!
“韩尘!死哪里去了?大少爷的追风驹要洗刷,二少爷的练功房要打扫,赶紧滚过来!” 杂役管事的破锣嗓子在远处响起,打破了夜的寂静。
韩尘缓缓睁开眼,眸中所有神异内敛,只剩下属于杂役的卑微和麻木。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向那无尽的劳役。
忍耐,是为了更彻底的毁灭。
这些跳梁小丑,包括那个冷漠的父亲,恶毒的嫡母,都不过是磨砺他心境的砾石。
他真正的目标,在九天之上,在那个名为白灵的蛇蝎仙帝!
就在这时,一阵嚣张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为首的,正是锦衣华服、神色倨傲的韩凌天和韩凌云。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巴结他们的旁系子弟。
“哟,我们的好弟弟,又在用功‘修炼’呢?” 韩凌天语带讥讽,引得身后众人一阵哄笑。他们口中的“修炼”,自然是嘲讽韩尘干粗活。
韩凌云更是不耐烦地一脚踢翻韩尘门口的一个破木桶:“废物!明天就是家族年会,族中子弟都要测试修为。你虽然是个贱种,但好歹姓韩,父亲开恩,准许你也去测测,别到时候丢人现眼,连灵武境一重都达不到,那可真把我们韩家的脸都丢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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