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掩体的空气似乎凝固了。
赵铁柱那双布满厚茧的手紧紧攥着，骨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站在凌天和林薇薇面前，像一座沉默的山，但微微颤抖的嘴角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凌天刚才那句话，无异于在他封闭了二十多年的世界观里，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圈养……试炼场……”赵铁柱的声音干涩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凌老大，你……你说我们所有人，都被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像牲口一样养着？”
“更糟。”凌天平静地看着他，眼神锐利如刀，没有丝毫回避，“牲口养肥了是为了宰杀。而我们，是为了在互相厮杀中，养出最毒的那只‘蛊王’。系统提供力量、等级、技能，不是为了让我们进化，而是为了让我们更有效率地内耗，直至文明彻底崩坏，或者……诞生出它们想要的‘东西’。”
林薇薇适时地将之前从恶狼团首领那里逼问出的零碎信息，以及凌天对系统任务和惩罚机制反常之处的分析，轻声补充出来。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却又无比清晰地勾勒出一个令人绝望的图景。
赵铁柱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他想起自己获得“磐石之躯”天赋时的那点庆幸，想起为了生存资源不得不与其他宿主争斗的无奈，想起那些在任务失败后莫名消失的邻居……过去许多模糊的、被他归结为自己运气不好或不够强的遭遇，此刻在凌天的话语中，串联成了一条冰冷清晰的锁链。
他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守护者联盟呢？他们不是维持秩序的吗？他们难道不知道？”
凌天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他们？他们或许是知情的，甚至可能……就是帮凶。是系统指定的‘牧羊人’。”
砰！
赵铁柱一拳砸在旁边锈蚀的金属管道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管道深深凹陷下去。他没有动用任何能量，纯粹是肉体力量在极致情绪下的爆发。他胸膛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信任崩塌，世界观粉碎，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愤怒。
过了许久，他粗重的呼吸才渐渐平复。他抬起头，目光死死盯住凌天：“你告诉我这些，想让我做什么？跟你一样，当个‘病毒’，被全世界追杀？”
“选择权在你。”凌天摊开手，神态依旧平静，但眼神深处却燃烧着令赵铁柱心悸的火焰，“你可以现在离开，忘记刚才听到的一切，继续在这个该死的‘牧场’里挣扎求生，祈祷自己不是下一个被淘汰的‘劣等品’。或者……”
他顿了顿，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留下来。用你这一身‘磐石’之力，和我一起，把这片天，捅个窟窿。我们可能下一秒就会死，但至少，我们是站着死，为自己而死，而不是作为被圈养的牲畜，在无知无觉中被消耗掉。”
地下空间再次陷入沉寂，只有远处偶尔滴落的水声，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赵铁柱看着凌天，看着这个救了自己，又将自己推入更巨大恐慌和抉择中的年轻人。他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疯狂，但更深处，是一种他从未在任何宿主眼中见过的——清醒和自由。
他想起凌天之前战斗时那精准狠辣的掠夺，想起他面对强敌时的从容不迫，想起他毫不留情却又并非滥杀的行事风格。这个人，或许真的不一样。
良久，赵铁柱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气仿佛带走了他所有的犹豫和侥幸。他后退一步，然后朝着凌天，深深地弯下了腰，那宽厚如山的脊梁，在这一刻表示出了彻底的臣服。
“凌老大。”他的声音沉闷却无比坚定，“我赵铁柱，这条命是你救的。现在，这世道是假的，规矩是假的，连他妈的力量都可能是假的。但我认你是真的！从今天起，我赵铁柱跟你干了！你指东，我绝不往西！不就是捅破天吗？老子这身石头疙瘩，正好拿来顶在最前面！”
没有华丽的誓言，只有最朴素的承诺，却重逾千钧。
凌天看着他，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正的笑意，虽然很淡。他上前一步，扶起赵铁柱：“好！从今往后，我们就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不是为了当英雄，只是为了……夺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
林薇薇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欢迎你，铁柱。”
初步的信任就此建立。但凌天深知，空有决心远远不够。赵铁柱的天赋极佳，但无论是能量运用还是战斗技巧，都过于粗糙，完全是靠着“磐石之躯”在硬扛。
“你的防御很强，但还不够。”凌天直接点出，“面对更高等级的敌人，或者拥有特殊破防能力的存在，被动挨打只有死路一条。真正的‘盾’，不仅要能抗，还要能控，能反击，能成为团队最可靠的支点。”
接下来的几天，地下掩体成了临时的训练场。
凌天开始系统地指导赵铁柱。他并没有直接传授高深莫测的技能——那需要对应的能量回路和领悟，仓促间反而有害。他从最基础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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