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芷指尖一划,那片微缩的星空与骇人的血色漩涡骤然内敛,尽数没入那面古朴的星盘之中。光芒消散,船舱内重归昏暗,只余下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是阁主,墨渊。”闻人芷收起星盘,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她擦去嘴角的血迹,解释道,“他只是在看,没有阻止,也没有支持。”
这暧昧不明的态度,比直接的惩戒更让人心寒。
沈独步眉头紧锁,这意味着天机阁这条最关键的情报线,充满了无法预测的变数。
众人回到甲板上,无相云舟在云层中悄然穿行。迦楼罗一直沉默不语,他凝望着北方天际那肉眼不可见的恐怖因果,神情肃穆到了极点。
“不够。”他忽然开口,声音沉浑如钟,“方丈交给陆冥施主的那份拓本,只是寺中关于‘失落纪元’的部分记载,是公开的‘经’。”
他转向众人,目光灼灼:“贫僧断定,在万佛寺只有历代方丈才能进入的‘藏经阁’最深处,在那镇寺之宝《燃灯古佛手札》中,一定藏有更核心的孤本,记录着关于‘守护者’与‘天渊封印’的最终秘密。”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我必须立刻返回万佛寺,求方丈取出此物!”
“此举甚好!”沈独步眼中精光一闪,“情报越是完备,我们说服那些顽固宗门的可能性就越大。这或许是撬动整个正道联盟的关键一步。”
计划很快敲定。
团队决定在西漠边缘,一处地图上都未曾标注的荒僻戈壁暂时降落,隐匿云舟,等待迦楼罗归来。
半日后,云舟如一缕青烟,悄无声息地降落在一片赤红色的乱石滩中。沈独步立刻着手布置警戒与幻阵,将云舟的气息与形态彻底融入环境。陆冥则登上最高的一块巨岩,如一尊雕塑,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戈壁的风干燥而凛冽,卷起细沙,敲打在人的脸上。闻人芷寻了一处避风的石凹,盘膝打坐,恢复着损耗的神魂。
就在这片刻的宁静中,一股熟悉的、混杂着药草与剧毒的诡异气息,毫无征兆地,如鬼魅般渗透进空气里。
陆冥霍然睁眼,手已按在葬渊剑柄上。
“呵呵呵……真是有趣……”
一个沙哑干涩的笑声从不远处一块巨石后传来。药痴的身影缓缓走出,他那半边晶体化的眼睛在夕阳下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死死地盯着陆冥。
“你的生命气息,在经历了一次‘大寂灭’后,反而变得更加‘美味’了。我很好奇,世界末日和你,究竟哪一个会先到来。”
他不待众人做出反应,手臂一扬,一个被厚重晶石层层封印的玉盒便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陆冥面前。
“拿着。”药痴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疯癫,“这是我研究你血脉后的最终成果。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要动它。”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此丹,我命名为【九死换生丹】。以一头上古异兽的心头之血,结合从你血液中提出的那丝‘源始’因子炼制而成。它或许能让你的生命在最彻底的绝境中,获得一次破而后立的机会……”
他的话锋一转,声音变得戏谑而危险:“……也或许,会让你被自己血脉最深处的本能彻底吞噬,变成一头真正的、只知吞噬的怪物。谁知道呢?”
说完,药痴便转过身,仿佛只是顺路来送一件微不足道的物品。他的身影很快便融入了戈壁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原地,只留下陆冥、沈独步和闻人芷,对着那枚散发着不祥与诱惑气息的丹药,面面相觑。
戈壁的另一端,迦楼罗向众人郑重地行了一个佛礼,眼神坚定。
“诸位施主,等我归来。”
话音落,他再不迟疑,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向着万佛寺的方向疾驰而去。他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拉得颀长,孤独而决绝。
主角团的第一次分头行动,就此开始。
药痴的气息彻底消失后,沈独步立刻行动起来。他没有去触碰那枚诡异的丹药,而是取出数面阵旗,以一种极为严谨的手法在营地周围布下三层警戒与隐匿阵法,将无相云舟和众人的气息彻底从这片戈壁上抹去。
做完这一切,他才回到陆冥身边,看着他手中那个封印着【九死换生丹】的晶石玉盒,眉头紧锁,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闻人芷也停止了调息,走了过来。她没有用手去碰,只是分出一缕纤细的神魂之力,小心翼翼地探向玉盒。
神魂刚一触碰到晶石封印,一股由极致狂暴与磅礴生机交织而成的混乱力量便猛然弹开。闻人芷脸色一白,闷哼一声,迅速收回神魂。
“这东西……是活的。”她声音微颤,眼中满是忌惮,“隔着封印,我都能感觉到它在渴望血肉和神魂。”
“此物绝不可用!”沈独步断然开口,语气斩钉截铁。
他盯着那玉盒,仿佛在看一个足以毁灭一切的灾源。“第一,药痴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的‘最终成果’没有任何信誉可言。第二,‘变成真正的怪物’这句话,绝非危言耸听。它极有可能彻底摧毁你的理智,陆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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