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内,应无咎那句“朕,为朔朝开国之君”的宣告,余音似乎还未散尽。
然而,他话语中承诺的“大阵将息,国泰民安”,却迎来了一个最具讽刺意味的回应。
毫无征兆地,那片笼罩着整个天启城、散发着不祥与绝望的血色穹顶,发出一声清脆得仿佛琉璃碎裂的声响。
一道金色的裂纹,出现在血色天幕之上。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千百道!
在殿内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如同一个巨大血色碗倒扣在城市上空的邪异大阵,如同被一只无形的神明之手敲碎的镜子,寸寸碎裂!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终于挣脱了束缚。一道道灿烂的金色光柱穿透破碎的血色阴霾,刺破殿内的昏暗与血腥,照在每一个人惊恐、茫然、或是狂喜的脸上。
这神迹般的一幕,对应无咎麾下叛军的士气,造成了毁灭性的心理冲击。
他们被告知的是“新朝建立,大阵将息”,一个平稳的权力交接。可眼前的景象,分明是大阵被某种更强大的外力,以一种无比狂暴的方式强行击碎!
这完全违背了应无咎描绘的剧本!
一种“逆天而行,必遭天谴”的巨大恐惧,如同瘟疫般在士兵们心中疯狂蔓延。他们握着兵器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原本森然的阵型出现了肉眼可见的骚动与混乱。
“稳住!都给朕稳住!”
应无咎的脸色铁青一片,瞬间又化为死白。他强行压下心中同样翻江倒海的惊疑不定——他完全不知道地底的白骨夫人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厉声喝道:“妖妇已诛,此乃最后的魔道残响!稳住阵脚,莫要自乱!”
他试图用自己积攒多年的威严,强行镇压这场即将到来的哗变。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清朗而充满嘲讽的声音,伴随着初生的阳光,从殿外悠悠传来:
“应无咎,天日昭昭,你还要欺瞒到几时?”
话音未落,金銮殿那厚重的殿门,不知何时已被打开。
一人独自踏入。
一袭洗得发白的儒衫,手持一把白玉折扇,他就这么沐浴在刺破黑暗的第一缕阳光中,闲庭信步般走进了这座刚刚被鲜血浸染的权力殿堂。
他的出现,让殿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应无咎的瞳孔在看清来人面容的刹那,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他脸上那强装的镇定与威严土崩瓦解,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震惊与滔天杀意。
“沈……独……步?!你竟然没死!”
他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这个本该早已腐烂在泥土里的名字。他没想到,这个被他亲手覆灭的家族余孽,会在此刻,以这样一种近乎神罚代言人的方式,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
沈独步无视了周围数百柄指向自己的兵刃,径直走到了大殿中央。他环视一周,目光扫过瑟瑟发抖的百官,扫过御座旁脸色煞白的姬瑶月,最终,落在了应无咎的身上。
他笑了,笑容玩味而冰冷。
“托你的福,让你失望了。”
“我不仅活着,”沈独步轻轻一合折扇,指向应无咎,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殿中每一个人的耳中,“还回来,是为苍茫古国清理门户,拨乱反正。”
应无咎终于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狰狞的杀机充斥了他整个面庞。他猛地一挥手,对他身边最精锐的亲卫“影牙卫”下达了最简洁的命令:
“拿下此獠!死活不论!”
二十名身着黑甲、气息冰冷的影牙卫,如同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瞬间抽出腰间的短刀,杀气腾腾地朝着沈独步合围而去。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影牙卫毫不犹豫地执行了命令,但殿内更多的普通叛军士兵,却在畏惧“天威”和沈独步那从容不迫的气度下,迟疑着,竟无一人上前。
场面,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持。
影牙卫森然的杀气如寒潮般涌向大殿中央,然而沈独步却仿佛置身事外的看客,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投向那些逼近的黑甲死士。他的目光越过刀锋,落在那些因恐惧和迷茫而骚动不安的普通叛军士兵身上。
他展开折扇,轻轻一摇,动作从容得仿佛在自家后院纳凉。
“诸位将士,”他的声音清朗依旧,不大,却压过了殿内所有细碎的声响,“不妨抬头看看殿外的天光,再用心感受一下,这殿内尚未散尽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他的话语有一种奇特的魔力,让那些本能想要避开他视线的士兵,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指引去做。阳光温暖,血气腥臭,两者形成了最强烈的反差。
“你们以为,你们是在辅佐新君,开创一个崭新的王朝?”沈独步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不,你们只是在为一个将你们连同这满城百姓,一同献祭给魔头的疯子卖命!”
他骤然收扇,指向御座前脸色愈发阴沉的应无咎,声音转厉,如晴空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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