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四刻,日头正高。
马尼拉湾的硝烟,在解决了无生教的麻烦后,总算有了短暂的安静。
但这安静,却让所有人心头发慌。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那艘动弹不得的巨舰上——西班牙“东方无敌舰队”的旗舰,“圣菲利普”号。
这艘曾经的海上霸主,现在无力的漂浮在水面。三根主桅杆全被轰断,只剩下一截截扭曲的根部。三层火炮甲板上满是窟窿,侧面一个巨大的破口还在不断灌入海水,船身倾斜的厉害。黑烟和火焰烧灼着船体上的双头鹰徽记,发出“滋滋”的声响。
在它的周围,几十艘大明战舰围成一个圈,黑洞洞的炮口仍然对准着它。
这场景,像是一场围猎的收尾。
“无畏”号指挥台上,刚刚打赢了一场大仗的南洋水师将士们,看着那艘破船,脸上都是痛快的笑容。
“大帅,现在怎么办?派人过去喊话让他们投降吗?”副将林威远走到陈安澜身边问道,“那艘船快沉了,再不动手,‘血腥公爵’可就跟着船一块儿喂王八了。”
“投降?”陈安澜冷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阿尔瓦这种人,宁可战死也不会投降。”
“那我们怎么办?”林威远有些想不通。
“等。”陈安澜只说了一个字。
他在等,等对方彻底失去反抗能力,也在等太子殿下最后一个锦囊的指示。
“郭勇将军!”陈安澜忽然喊道。
“末将在!”郭勇早就等不及了,他大步站了出来,身上还带着一股硝烟味。
“太子殿下有令,此战,务必生擒敌酋,献俘于御前!”陈安澜盯着他,“我命你,亲率海军陆战队龙骧卫精锐,强行登船,把那个阿尔瓦公爵,给本帅活捉回来!”
“得令!”
郭勇大吼一声,这才是他喜欢的活儿。
他猛的一挥手:“龙骧卫的弟兄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跟我上,活捉了那个什么公爵,回去好跟太子殿下请功喝酒!”
“吼!”
几十个最精锐的海军陆战队士兵齐声大吼,他们放下几艘装着小床弩和铁网的小艇,朝着那艘正在下沉的“圣菲利普”号冲了过去。
……
燃烧的“圣菲利普”号甲板上。
“公爵大人!明国人……明国人攻上来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亲兵连滚带爬的冲到阿尔瓦公爵面前,声音里带着哭腔。
阿尔瓦拄着半截指挥刀,慢慢站直了身子。
他看着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明军小艇,看着小艇上那些眼睛里放光的东方士兵,他眼里的理智被疯狂吞没。
“我,费尔南多·阿尔瓦雷斯·德·托莱多,哈布斯堡的公爵,西班牙的将军……”他用嘶哑的声音自言自语,“就算是死,也绝不做异教徒的俘虏!”
他猛的转头,看向身边最后一个心腹,一个同样浑身是伤的老兵。
“桑丘,”他一把抓住老兵的衣领,双眼通红,“还记得我们的誓言吗?舰在人在,舰亡人亡!”
“公爵大人……”老兵眼眶湿了。
“去!”阿尔瓦一把将他推开,咆哮起来,“去底舱!把我们所有的备用火药都给我点燃!我要让这艘船,当我的棺材!也要当……那群东方蠢猪的坟墓!让上帝,在火焰中,迎接他最忠诚的战士吧!”
“是,公爵大人!”
老兵桑丘擦干眼泪,最后向公爵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头也不回的冲向了底舱。他知道,这是他,也是这艘旗舰最后的命运。
接舷的小艇越来越近。
郭勇站在船头,已经能清楚看到阿尔瓦那张扭曲的脸。
“放箭!用火箭压制!其他人,准备好飞爪,给老子荡上去!”郭勇大吼着,正要下令进攻。
可就在这时,“无畏号”的帅旗,忽然打出了一个他看不懂的旗语。
紧接着,陈安澜的声音通过扩音铜管清晰的传了过来。
“所有龙骧卫听令!停止攻击!立刻后撤三百步!重复!立刻后撤!”
“什么?”郭勇当场就愣住了,“大帅!临阵后撤?这……”
然而,军令如山。
郭勇心里再怎么不明白,还是怒吼着下令,让手下弟兄们拼命划船,撤离了已经快要靠上去的敌舰。
就在他们的小艇刚撤出一百多步,意外发生了。
“无畏号”的船舷两侧,忽然推出了十几台床弩一样的古怪东西。随着一阵机括声响,十几支带着倒钩的大铁爪,拖着粗长的绳索,“嗖”的一声被射了出去!
铁爪在空中划过弧线,跨过几百步的距离,“噗!噗!噗!”的死死钉进了“圣菲利普”号倾斜的甲板和桅杆残骸里。
西班牙人还没反应过来。
接下来的一幕,让他们看傻了。
就在那十几条绳索被拉紧的瞬间,从“无畏号”的高处,几十个穿着黑色紧身衣、戴着玄铁面甲、背着钢刀的黑影,抓着绳索上的滑轮,呼啸而下!
他们是从天而降!
他们顺着绷紧的绳索,用一种快得吓人的速度,在半空中滑行,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圣菲利普”号混乱的甲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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