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兰阳。
黄河被镇住了。
这股喜气,还没散去。
刚经历过灾祸的土地上,到处都流传着太子爷的传说。
报童将大明日报卖到了各个角落,报纸上印的太子画像,被乡民们剪下来,恭敬地供在了香案上。
兰阳县衙,后堂书房。
这里灯火通明。
朱见济脸上却一点笑意都没有。
他坐着,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着桌面。
屋里一片寂静,只有单调的敲击声。
他面前的地上,跪着两个人。
一个是工程院派来的水泥采办总管何文渊。
另一个是供货的大皇商范长青。
两人浑身湿透,官服和绸衫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止不住的哆嗦。
书房的阴影里,小禄子站得笔直。
他刚从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回来。
一个时辰前,朱见济还在和李泰对着新画的黄河水道图,商量下游疏浚的事情。
小禄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门口,只递上来了两本账。
一本是从水泥厂密探手里抄来的出厂账。
另一本,是工程院报上来的采办账。
两本账,一样的货,价钱差了整整三成。
当朱见济看到“何文渊”这个名字时,他的手指停了。
他记得这个名字。
几年前,在几万名学子中,就数这小子那篇关于杠杆省力的策论写得最好。他出身贫寒,家里穷得叮当响。
朱见济破格把他提拔进了工程院,又把黄河大工的水泥采办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
这是他亲手树立起来的一个榜样。
一个穷小子靠本事翻身的活例子。
现在,这个榜样倒了。
“殿下,您就这么信他?”小禄子的声音很冷,“奴婢当时就看这小子眼珠子太活,不是个安分的东西。现在看来,越是穷怕了的人,见了钱,越容易疯。”
朱见济没出声,只是合上了账本,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人在哪?”
“都在。按殿下的规矩,没动刑,没惊动人,请过来喝茶了。”
小禄子办事,一向利索。
“带过来。另外,去抄他的家。”
朱见济补了一句,声音很冷:“不是官邸,是他在城外的私宅。孤不信,一个采办,能清廉到在外头没个窝。”
小禄子嘿嘿一笑,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
半个时辰后。
兰阳城外,一个不起眼巷子的深处。
一座两进的院子,门脸瞧着很普通,甚至有些破旧。
可当西厂缇骑一脚踹开院门,里面的景象让这帮见惯了场面的校尉都愣住了。
院里没养鸡鸭,养着几只开屏的孔雀,正悠闲的踱步。
穿过月亮门,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应有尽有。
空气里飘着龙涎香的味儿,闻着就让人头晕目眩。
伺候的丫鬟仆役,个个穿着绫罗绸缎,比京城大户人家的下人穿得还好。
西厂校尉踹开卧房的门。
一个只穿着薄纱的女人尖叫着从床上滚了下来。
那张床,是海外运来的象牙雕花床。
校尉们懒得看那女人,直接亮出腰牌。
“西厂办案,奉太子令,查抄逆产!”
女人一听“西厂”两个字,直接吓晕了过去。
缇骑们粗暴的掀开地毯,撬开地板,暗格里塞满的金条晃得人眼花。墙壁的夹层里,全是银锭和珠宝玉器。书房的书架后面还有个密室,里面堆满了各地商号的银票和地契。
粗略一算,这里的家当,怕不是有十几万两。
“我操,这孙子比南征抢得都狠!”一个年轻校尉没忍住,骂了一句。
领头的百户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闭嘴!好好干活!殿下说了,一根针都不能少,全部登记造册,连夜运回县衙!”
县衙书房。
当一箱箱金银珠宝,一本本带血的账册,摆在何文渊和范长青面前时,两人再也扛不住了。
范长青吓得瘫软在地,一股骚臭味传来,接着什么都招了。怎么跟何文渊搭上的,怎么虚报价钱,怎么分钱,说得一清二楚。
何文渊本来还想硬撑。
可他看见了那对南海珍珠耳坠。
那是他刚赏给小妾的。
他知道,自己完了。
整个人瘫软了下去。
“殿下……殿下饶命啊!”
何文渊突然疯了似的,跪着爬到朱见济脚边,抱着他的腿嚎啕大哭。
“学生错了!学生是猪油蒙了心!学生一时糊涂啊!”
他哭得鼻涕眼泪流了一脸,狼狈不堪。
“殿下您忘了?三年前,是您,是您把我从人堆里拔出来的!您说我,是国之栋梁,是新政的未来!”
他抬起头,满脸都是黏糊糊的鼻涕眼泪。
“学生家里穷,三代没出过一个读书人,学生太想光宗耀祖了,太想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了……学生就糊涂了这一次!就这一次啊!”
“学生发过誓,赚够了就收手!往后一定为殿下,为大明当牛做马,死而后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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