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绮露就着凝香的手喝了几口,才嘶哑着开口,声音微弱: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姑娘,您已昏睡三日了。”
凝香轻声答道,扶着她靠坐在床头,细心地为她掖好被角。
竟已过去三日了。
江绮露眸光微黯,记忆最后停留在冰冷石板地上无边的黑暗与绝望。
姑姑那冰冷的话语,字字如刀,此刻回想起来,心口仍是一阵钝痛。
她低声道:“多谢。”
凝香微微一笑:
“姑娘客气了。这几日,奴婢们只是从旁协助,多是大人在亲自照料您。”
“他衣不解带守了两夜,方才实在撑不住,被劝着回房歇息不到一个时辰……染月这一去,怕是又惊动他了。”
江绮露指尖微微一蜷,没有接话,只是垂眸看着锦被上细密的纹路,心底某处悄然塌陷了一角。
未过多久,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染月引着凌豫与一位提着药箱的老大夫匆匆进来。
凌豫几乎是几步便跨到了床前。
他眼下带着明显的青黑,胡茬也未来得及清理,显然是刚从短暂的休息中被惊醒。
形容略显憔悴,但那双望着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担忧与如释重负。
“棠溪。”
他声音有些发紧,俯身仔细看着她:“你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难受?”
江绮露抬起眼,对上他焦灼的视线,心头那丝微澜轻轻荡漾开,却又被她强行按下。
她摇了摇头,目光在他疲惫的脸上停留一瞬,复杂难辨。
凌豫这才似回过神来,忙侧身让开,对老大夫道:
“劳烦大夫,再为棠溪仔细诊看。”
大夫连声道“应当的”,上前取出脉枕。
江绮露略一迟疑,缓缓自被中伸出手腕。
她肌肤本就白皙,几日昏迷更添了几分透明的脆弱,纤细的手腕搭在深色的脉枕上,显得格外易折。
大夫凝神诊脉,时而观察她的面色。
室内一时静极,只闻彼此轻浅的呼吸声。
凌豫立在床边,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苍白的侧脸上,袖中的手无意识地握紧。
半晌,大夫收回手,捋须道:
“这位姑娘脉象虽仍显细弱,但已趋平稳,凶险已过,实乃万幸。眼下只是气血两亏,元气大伤,需得好生静养调理,切忌再劳心伤神。”
“老夫这便开一剂温补气血、固本培元的方子,按时服用,徐徐图之即可。”
凌豫紧绷的神色终于放松些许,郑重抱拳:“有劳大夫。”
江绮露也微微颔首致意。
染月机灵地上前:“大夫,请随奴婢来写方子抓药。”
说罢便引着大夫出去了。
凝香看了看自家姑娘,又看了看一旁目光几乎黏在姑娘身上的凌豫,也悄无声息地福了一礼,轻轻退下,并细心地将房门掩好。
室内只剩下两人,方才因大夫在场而稍显流动的空气,似乎又凝滞下来。
晨光静静流淌,映照出空气中浮动的微尘。
“你……”
“你……”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
凌豫看着她,江绮露也抬起眼帘。
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又各自悄然移开。
她眼底有未散的疲惫与疏离,他眼中则是未退的关切与欲言又止。
沉默蔓延了片刻,最终还是江绮露先打破了寂静。
她垂下眼睫,避开了他的目光,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淡,带着大病初愈后的微弱,却字字清晰:
“这几日,多谢参将费心照料。”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被角:
“待我身子好些,便该……回府了。”
凌豫那句“再多休养几日”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在触及她平静却疏离的目光时,硬生生哽在了喉间。
他有什么资格挽留?
又以什么身份挽留?
她昏迷时的那点脆弱依赖,醒来后便蒸发殆尽,留下的仍是那道他难以逾越的冰墙。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将所有翻涌的情绪压回心底,只余下公事公办般的平稳:
“既如此,也好。待你精神好些,我……派人护送你回府。”
“不必劳烦参将了。”
江绮露垂着眼,声音轻却清晰:“如今……还是避嫌些好。”
避嫌这两个字像一根细针,轻轻扎了一下凌豫的心口。
他想问她,前几日昏迷中紧抓着他衣襟、唤着“玉徵”痛哭时,怎么不说避嫌?
可看着她苍白脆弱却挺直的脊背,所有的话都堵在了胸口。
他沉默了片刻,只道:“你且安心休养,其余不必多想。”
江绮露没有再坚持,转而问道:“倚梅呢?”
凌豫心头一紧。
京中关于她的流言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他刻意封锁了别院的消息,就是怕扰她静养,也怕她忧心。
他面上不动声色,只道:
“她前日便先回江府了,说是替你取些惯用的物件,也免得府中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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