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很快过去。在桑坤派回的人确认海湾暂无明显危险(至少水面平静,未见怪物)后,第一批转移开始了。
过程缓慢而艰难。通过那段黑暗曲折、需要涉水攀爬的洞穴通道,对于健康人都是考验,更别说伤员和妇孺。好在希望在前,众人互相搀扶鼓励,在甄嬛和留守队员的指挥下,艰难而有序地前行。
当第一批几十人终于钻出藤蔓遮掩的洞口,看到夕阳下波光粼粼的隐蔽海湾和远处海天一色的景象时,许多人当场就哭了出来。不是悲伤,而是一种重见天日、劫后余生的宣泄。
桑坤已经带人简单清理出了一小片滩头,并探查了最近的一处船只残骸。那似乎是一艘中型帆船的遗骸,半沉在浅水区,船体腐朽严重,但船舱里竟然找到了几个密封尚好、里面装着发霉但还能勉强食用的豆类和小米的水箱!还有几把锈蚀不太严重的斧头、锯子和一些零散的工具!
这简直是天降甘霖!
消息传回洞里,更是大大鼓舞了士气。后续批次的转移加快了许多。
甄嬛是最后一批离开龙涎洞的。当她带着断后的护卫队员走出洞口,呼吸到带着咸腥却自由的海风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星斗初现。
小小的海湾里,已经聚集了八百多人(仍有部分重伤员和体弱者暂时留在洞内较安全处,由少量人员照料)。篝火在几处避风的岩石下点燃,映照着人们疲惫却松弛了一些的脸庞。虽然依旧缺衣少食,但至少有了相对开阔的空间、流动的空气和……希望。
桑坤走过来汇报:“师母,初步探查了五处残骸,都是些老古董,最少沉了几十年,有的上百年。样式很杂,有中式帆船,也有点像南洋那边的船,还有两艘……样式很奇怪,看不出来历。找到些粮食,不多,但能顶几天。工具找到一些,最有用的是这个——”
他递过来一块锈迹斑斑、但形状奇特的铜制构件,上面隐约有模糊的纹路。“从一艘最奇怪的破船里找到的,卡在龙骨里。上面这花纹……有点眼熟。”
甄嬛接过,就着篝火仔细辨认。那纹路扭曲盘绕,虽然磨损严重,但依稀能看出……蛇形?或者说,龙形?和九头蛇徽记有相似之处,但又不完全一样。
她的心微微一沉。难道这个隐秘海湾,也和“影月”或者类似的古老势力有关?
“继续探查,但加倍小心。”甄嬛将铜构件收起,“尤其是那些样式奇怪的船,和崖壁下的洞窟。今晚先让大家休息,恢复体力。安排岗哨,高点了望,注意海上和山崖两侧的动静。”
“是!”
夜色渐深,海湾里除了巡逻的脚步声和伤员的呻吟,渐渐安静下来。大多数人在极度疲惫和暂时的安全感中沉沉睡去。
甄嬛却毫无睡意。她靠在一块背风的岩石上,望着海面上远处荷兰舰队零星如鬼火般的灯光,又回头看了看沉睡中的人群和黑暗里嶙峋的船只残骸。
找到出路,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如何在这弹丸之地生存下去?如何利用这里可能隐藏的资源?如何应对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的荷兰人?还有,那个神秘的“影月”组织,是否会与这个海湾有关?
千头万绪,压在她的心头。
就在这时,一个轻微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这里……有‘门’的气息。”
甄嬛猛地回头,看到尚青莲不知何时,在侍女的搀扶下,也来到了她身边。尚青莲的脸色在星光下更加苍白透明,但眼神却异常清明,正望着对面崖壁下那片黑黢黢的洞窟方向。
“门?什么门?”甄嬛心中一紧。
“不清楚……很微弱,很古老……和恶魔角,还有那份海图上的感觉……有点像,又不太一样。”尚青莲微微蹙眉,似乎在努力捕捉那种虚无缥缈的感知,“混乱……破碎……但确实存在。”
恶魔角?海图(归墟之眼)?甄嬛立刻联想到了那份抢来的残破海图。难道这个不起眼的海湾,也标注在那份神秘的“深渊海图”上?是另一个节点?
这个发现,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也或许……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机遇和危险。
“你的身体,能撑得住更仔细的探查吗?”甄嬛问。
尚青莲轻轻摇头:“现在不行……需要时间恢复。而且,最好先弄清楚基本情况,不要贸然触动未知的东西。”
甄嬛点了点头。确实,现在最要紧的是站稳脚跟,解决生存问题。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海湾里的人们就忙碌起来。
在甄嬛的指挥下,人们被分成几组:一组由经验丰富的老水手和工匠带领,继续深入探查船只残骸,寻找一切可利用的物资,并尝试修复一两艘损坏相对较轻的小艇;一组由熟悉山林的人带领,探索海湾周边崖壁和山坡,寻找淡水水源、可食用的植物、动物,以及合适的了望点和防御位置;一组负责营地建设和后勤,收集柴火,搭建简易窝棚,用找到的少量粮食和捕捞的海产(海湾里鱼不少)准备食物;最后一组则是武装警戒人员,由桑坤直接指挥,负责海湾内外安全,尤其是监视海面荷兰舰队的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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