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站在办公桌前,屏幕上的评论区像一场无声的风暴。
他一条条翻看着那些留言:有老人说自己的父亲也参加过那场战役,看了纪录片一夜未眠;也有年轻人质问:“你们为什么要反复提起战争?”“这不是伤痛教育吗?我们该往前看了。”
他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许久未动。
苏晚坐在一旁,正在整理视频素材,听见他轻叹一声,抬起头来,“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林默低声说,“他们说得对吗?我们是不是在制造情绪?”
苏晚放下鼠标,认真地看着他,“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林默没有立刻回答。
他想起那个清晨,李振东站在山头,吹响最后一声号角时的眼神——那是信仰、是责任、是无悔的选择。
风掠过战士斑驳的肩章,军号口泛着冷光,那一声号音穿透硝烟与山谷,仿佛不是从喉咙发出,而是从大地深处涌出的呐喊。
他不是在歌颂战争本身,而是想告诉所有人,这些人曾经真实地存在过,他们曾为祖国流血牺牲,他们的故事不该被遗忘。
“我不是在煽动情绪。”他终于开口,语气坚定,“我是在记录生命。每一个牺牲的人,都曾是活生生的孩子、丈夫、兄弟。”
说完,他按下回车键,将这句话发布到视频平台首页。
发完这句话,林默靠在椅背上,久久未能平静。
窗外城市渐归寂静,而他心中那场硝烟却刚刚燃起。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再度沉入光影之中……
夜深人静,林默再次进入投影。
空气骤然变得灼热而浑浊,**视觉**中弥漫着灰黄色的硝烟,远处松骨峰的轮廓在火光中扭曲晃动;**听觉**里炮弹接连炸裂,子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刀锋划过耳膜;脚下冻土碎裂,每一步都带着湿滑的黏滞感——那是血与雪混合后的触觉记忆。
画面回到了松骨峰战场的最后一刻。
李振东倒下了,身旁散落着碎裂的军号。
林默缓缓走近,蹲下身,指尖拂开泥土,轻轻拾起那只嵌入地面的铜号。
金属冰凉刺骨,表面布满锈蚀沟壑,指腹摩挲间传来粗粝的摩擦感,仿佛正触摸一段凝固的历史。
就在触碰的瞬间,耳边响起低语,清晰得如同贴耳呢喃:
“替我看看新中国。”
林默闭上眼,泪水滑落,脸颊被冷风割得微痛。
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住那支军号,掌心传来奇异的温热——像是战士残存的体温透过时空传递而来。
光影如潮水退去,意识浮出黑暗,他猛然睁眼,掌心竟握着一份泛黄的纸页:李振东的入党申请书复印件。
纸张边缘微卷,墨迹沉实,一笔一画皆透着青春的决绝:
“敬爱的党组织:
我是志愿军某部号手李振东,今年21岁。
此次参战,愿为祖国流尽最后一滴血……”
林默怔怔地望着那行字,良久,才缓缓将它收好。
第二天一早,林默抱着档案袋走进抗美援朝展区。
陈老三正在讲解一段关于松骨峰战斗的历史,见他来了,冲他点头示意。
“有事?”他一边收拾资料一边问。
林默递上档案袋,“这是我昨晚从系统里导出的信息副本,原件在投影中看到的——李振东的入党申请书。”
陈老三接过,翻开一看,神情骤然凝重。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这孩子,当年连一封家书都没寄出去。”
“我想帮他找家人。”林默说。
陈老三抬起头,目光深深地看着他,像是在重新认识这个人。
他缓缓点头:“我会帮你联系烈士家属登记处,看看有没有线索。”
林默感激地点了点头,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坚定。
那一天余下的时间,林默都在反复思索陈老三的话。
那个未曾寄出家书的年轻人,是否也有亲人仍在等待真相?
这种念头像种子般扎根心底,最终催生了一个决定——他要亲自讲述这段历史。
当夕阳斜照在博物馆青铜门环上,林默紧了紧手中的档案袋,走向那座收藏着无数沉默英魂的建筑。
傍晚,展馆的灯光柔和地洒在展柜上,玻璃映出林默沉静的面容。
他站在锈蚀铜号前,仿佛仍能听见那声穿透硝烟与岁月的号角——悠长、悲怆,又带着不可动摇的信念,在耳膜深处震荡不息。
“你会在片子里出现吗?”苏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试探。
林默沉默了几秒,缓缓转过身,目光坚定如初雪下的钢铁,“如果我不站出来,他们就真的被遗忘了。”
他曾以为,修复文物就是守护历史的方式。
可当他在投影中听见李振东最后的低语,那一刻,他忽然明白:有些记忆不能只藏在玻璃柜里,它们需要声音,需要面孔,需要一个活人替他们开口说话。
苏晚看着他,她没有再问,只是轻轻点头,将镜头对准了展厅深处的展柜,也开始调试起拍摄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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