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将那支锈迹斑斑的钢笔小心地擦拭干净,放在桌上。
灯光下,它的金属光泽虽已黯淡,却依旧透着一丝坚韧与执着。
他回想起前一晚剪辑时苏晚的话:“观众需要这样的故事,不只是英雄,还有人。”这句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他的目光落在那句刻痕上:“给娃带个玩具回去。”
这是谁写的?
是哪个在战火中仍惦记着孩子的父亲?
林默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赵大勇的身影——那个在雪地中被冻成冰雕、却依然保持着射击姿势的年轻战士。
他曾说:“等仗打完了,我要给孩子带个好玩具回家。”
怀表在口袋里轻轻震动,蓝光从缝隙中透出,像是某种沉睡之物被悄然唤醒。
忽然,一阵低语钻入耳中——
“娘,今日天晴了,炊事班做了肉菜……”
声音稚嫩而坚定,仿佛从风雪深处传来。
林默指尖一颤,眼前光线扭曲,办公室的日光灯晕染成昏黄的火光。
一股混合着硝烟、湿土与煤油燃烧的气息猛地涌入鼻腔,脚下木地板化作冰冷坚硬的冻土。
寒意顺着鞋底窜上脊背,耳边呼啸起凛冽的北风。
等他站稳,世界已然不同。
夜色沉沉,山洞内煤油灯微弱地晃动着,火苗在冷风中瑟缩跳跃,投下摇曳不定的影子。
一个瘦削的年轻人伏在坑道角落的石台上,正一笔一划写着什么。
纸张边角破损泛黄,但字迹工整有力,墨迹在潮湿空气中微微晕开。
那是李长顺。
他冻得发紫的手指紧握着那支钢笔,呵出的白气在灯下凝成薄雾。
“我在守阵地,虽然冷,但大家都挺得住。班长说得对,只要我们撑住,后面的日子就能暖和起来。”他低声念着,声音轻得几乎被风雪吞没,却又清晰得像刻进人心。
林默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这一幕。
空气冰冷刺骨,带着铁锈与焦土的味道,可那封家书却像一簇微弱却倔强的火苗,在这极寒中燃起一丝暖意。
写完信后,李长顺小心翼翼地将信纸叠好,塞进贴胸的衣袋,贴近心跳的位置。
然后他拿起那支钢笔,在笔身背面轻轻刻下一刀,动作缓慢而郑重,眼神温柔如望远方的孩子:“给娃带个玩具回去。”
这一刻,林默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这不是豪言壮语,而是一个父亲最朴素的愿望。
他几乎能听见那遥远村庄里孩子的笑声,清脆如铃,穿过七十年的风雪,回荡在耳畔;又似有温热的小手牵住他的指尖,转瞬即逝。
李长顺放下笔,抬头看了看身边的战友,把钢笔递给了旁边的新兵。
“等我走了,这支笔就归你。”
新兵愣了一下,双手接过,指尖微微发抖,郑重地点了点头。
画面如冰面碎裂,林默感到胸口被狠狠一拽,五脏六腑翻腾不止。
耳边轰鸣退去,呼吸重新变得沉重。
冷汗浸透衬衫,手指死死抠住椅背。
他猛然睁开眼,头顶是惨白的日光灯,窗外夜雨初歇,玻璃上滑落着细小水珠,像无声的泪痕。
手中的钢笔尚存余温,而掌心,赫然多了一张泛黄的纸——正是那封家书的复印件。
他低头一看,泪水几乎瞬间涌上来。
“娘,我在守阵地,虽然冷,但大家都挺得住……”
林默的手指微微颤抖,声音哽咽。
怀表紧贴胸口剧烈震颤,蓝光自缝隙中喷涌而出,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彻底唤醒。
表盘上沉寂已久的指针开始缓缓转动——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它真正“活”了过来。
他终于明白了:金手指的力量,并不是靠时间或技巧激活,而是来自真实的情感共鸣。
那些曾鲜活存在的生命、他们的爱、他们的牵挂、他们的愿望,才是真正的“燃料”。
他轻轻合上家书,望着窗外城市的灯火。
这些灯火背后,有千千万万普通人过着平凡的生活。
而那些牺牲的战士,是否也曾憧憬过这般安宁?
雨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城市在晨雾中苏醒。
林默合上电脑,将那封复印件小心夹进笔记本。
他走出大楼,冷风拂面,心中却燃着一团火。
第二天清晨,林默抱着装有钢笔和家书的盒子走进博物馆。
他在展区门口遇见了陈老三。
对方正在整理讲解稿,看到林默来了,笑着打招呼:“嘿,小林,昨天你们拍的东西我都看了,挺好,真感人。”
林默点点头,没急着说话,只是将手中的盒子递了过去。
陈老三接过,打开,目光落在那支钢笔上,眉头微皱。
“这是‘文化兵’才有的东西。”他轻声说道,“很多战士靠着它写家书、记日记。那时候识字的不多,能写出字来的,都叫文化兵。”
他抬起头,看着林默,眼神深邃:“你是不是……又看见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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