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坐在咖啡厅的角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表边缘。
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洒进来,在木质桌面上拉出一道细长的光痕,边缘微微颤动,仿佛时间本身也在呼吸。
空气中漂浮着咖啡豆烘焙后的焦香与一丝冷冽的晨露气息,远处钢琴曲低回流转,像一段被遗忘的旧信笺在风中翻页。
刘思源端起咖啡轻啜一口,瓷杯与托盘相碰发出清脆一响,她目光温和而坚定:“你刚才说的那些……关于那个怀表、关于‘投影’,听起来像是某种潜意识的记忆重构。但我更感兴趣的是,你当时的情绪。”
林默抿了抿唇,没说话。
指尖传来金属的微凉,那道弹孔边缘已被他磨得圆润,却仍硌着掌心,像一道无法愈合的旧伤。
他本不想来这场“心理咨询”,可母亲那通突如其来的电话和略带哀求的语气让他无法拒绝。
而现在,他竟有些后悔——不是因为被看穿什么,而是对方似乎真的在认真听他说每一个细节,甚至没有露出怀疑或惊讶的表情,只有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如同雪夜中远行的脚步。
“你说你在投影中看到了赵德贵,看到他在战壕里写信。”刘思源翻了翻笔记本,纸页翻动的声音轻得几乎融进背景音乐,“那一刻,你是什么感觉?”
林默垂下眼帘,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雪夜。
耳边骤然响起北风呼啸,如刀锋刮过耳膜;远处炮火沉闷地轰鸣,每一次震动都让地面微微颤抖。
他仿佛能触到那种刺骨的寒意——冻僵的手指几乎握不住枪杆,呼出的气息瞬间凝成白雾,又被风吹散。
他记得赵德贵低头写字时颤抖的肩膀,记得煤油灯昏黄的光晕在他脸上跳跃,映出深深的疲惫与倔强。
那封家书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墨水结冰般滞涩:“娘,我在打仗,但我会回来。”
“我……”他顿了顿,声音低哑,喉咙像被砂纸磨过,“我觉得他很痛。不只是身体上的,还有心里的。”
刘思源点头,眼神深邃如井水倒映星光。
“你有没有试过,在强烈回忆某个历史人物时,主动去感受他们的情感?”她问,“比如,闭上眼,专注地想象那个人的心愿、他们的遗憾、他们的坚持……然后,把手放在胸口,像在连接什么一样。”
林默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离开咖啡馆时已是傍晚,天边泛起淡淡的橘红色,云层边缘镀着金边,整座城市笼罩在一层温柔的暮色里。
街道上传来车辆驶过的嗡鸣、行人交谈的余音,还有远处孩童嬉笑的回响。
林默走在回家的路上,手中紧紧攥着那块弹孔斑驳的怀表,金属的凉意逐渐被体温融化,掌心渗出细微的汗珠。
他推开门,屋内安静得只剩钟表滴答作响,节奏稳定得近乎催眠。
木地板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窗外树影摇曳,光影在墙上缓缓爬行。
他缓缓走到沙发前坐下,深吸一口气,将怀表贴在胸口。
皮肤接触金属的瞬间,一阵微妙的震颤顺着手臂蔓延至心脏,仿佛有谁在遥远的地方轻轻叩门。
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赵德贵的画面——那天晚上,他在坑道一角借着微弱的煤油灯,一笔一画写下那封家书。
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面,墨水几乎凝固,笔尖划过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他的手很冷,呵出的气在灯焰旁凝成白雾,但他还是写完了,小心翼翼地折好,塞进贴身衣袋,动作轻柔得像在安放一颗心跳。
林默的呼吸逐渐平稳,胸口起伏与某种无形的节拍同步,心跳也变得缓慢而有力,像是回应着七十年前那一声无声的呐喊。
忽然,指尖传来一阵细微震动,如同脉搏跳动在金属深处。
他睁开眼,怀表表面泛起淡淡蓝光,光晕旋转间,一块新的心愿碎片缓缓浮现出来:
林默的指尖微微发颤,胸口像被重锤击中。
这句话带着铁锈味的寒风、战壕底泥泞的湿气、还有未落笔的泪意,直直撞入他的意识。
这不是他见过的内容,也不是之前获得的任何信息。
它仿佛是从那段历史深处浮出水面的一粒尘埃,带着未曾诉说的沉重与真实。
他猛地坐起,像从一场深梦中惊醒,怔怔望着天花板。
那句话还在耳边回荡,低语般缠绕不去。
眼眶发热,喉头哽咽,仿佛自己成了那个没能送达信件的邮差。
他一把抓过桌上的笔记本,颤抖的手几乎握不住笔。
墨迹洇开在纸上,像一朵朵绽开的花。
“这不是奇迹,”他在心中默念,“是我们终于开始倾听。”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突兀地打破寂静。
是苏晚发来的消息:
【有个老兵后代愿意接受采访,他说当年听过赵德贵的故事。】
林默心头一跳,立刻起身整理资料,带上怀表,匆匆出门。
那一夜的访谈并不长,但那位老人的话却在他心头久久盘旋:“赵德贵不是逃兵,他是替别人顶了名字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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