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开放、务实、鼓励专精的学风浸润下,李氏家族百花园中,绽放出姿态各异的英才之花:
有精通律例、明察秋毫的子弟,如李由之孙李谳,被京兆尹聘为首席法曹,以逻辑缜密、断案公允着称,一生审理积案无数,却从不攀附刑狱高官,只在律法框架内求其清明。
有于算学一道天赋异禀者,如族中另一位子弟李程,精研《周髀》,擅长勾股测量与复杂核算,被大司农衙门破格征召,主持多项大型粮仓改建、漕运损耗核算工程,以“计毫厘而省巨万”的能力,成为朝廷财政系统中的技术栋梁。
有继承并发扬李斯对地理浓厚兴趣的,如李赟的堂兄李堪。他不喜静坐书斋,弱冠后便持图负笈,游历天下,考察边塞隘口、江河津渡,其所绘制的《河陇关隘水陆图说》,详尽准确,后被兵部职方司收录参考,他本人亦多次参与地方漕渠疏浚的勘测规划,以实地之学见长。
更有如李赟那般,自小便痴迷于苍穹奥秘。在祖父李斯当年为他购置的天文仪器基础上,他孜孜不倦,观测记录数十载,最终以对日月交食、五星行度的精准测算,被征入钦天监,逐步成为监中掌察天文、修订历法的中坚力量,将童年的星空梦想,化作了服务国家的专门学问。
当然,家族中亦有部分子弟通过“明经”、“进士”等正途踏入仕途。但他们大多谨守“不必强求高官,但求实务安民”的祖训,多选择在工部、水部、地方州县的田曹、户曹等具体、实务性的职位上兢兢业业,成为帝国庞大官僚体系中那些虽不显赫却至关重要的“榫卯”,默默支撑着国家机器的运转,而非热衷于权力倾轧的“弄潮儿”。
这种“耕读传家人才出”的繁盛景象,已然形成一种良性的内生循环。“耕”所代表的务实、重本精神,保障了家族物质根基的稳固与社会声誉的积淀;而“读”所代表的开放、多元家学,则为子弟提供了顺应本心、各展所长的广阔舞台,避免了“千军万马挤科举独木桥”的内耗与仕途沉浮的巨大风险。李氏家族,以其独特而清醒的方式,在历史的波澜中实现了家族人才的代代相继与稳健繁荣,这无疑是对李斯那“耕读传家”四字遗训之深远智慧与生命力的最好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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