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李斯并未被这初步的欣慰冲昏头脑。他冷静的目光依然能洞察到阳光下的阴影。帝国依然内忧外患并存:北方草原的威胁并未根除,六国旧贵族的残余势力仍在暗处蛰伏,庞大的官僚体系难免滋生惰性与腐败,而文化的深度融合与思想的彻底统一,更是一个需要数代人持之以恒努力的漫长过程,绝非一蹴而就。但此刻,站在推行《大秦蒙养》整整十年这个颇具象征意义的时间节点上,回望来路,筚路蓝缕,他确有资格为自己所取得的这奠基性的成就,感到一丝深沉而克制的欣慰。
一阵秋风拂过宫阙,带来了渭水之畔的凉意,也吹动了他额前几缕已见霜色的发丝。李斯缓缓放下抚须的手,负手于后,身姿依旧挺拔。他的目光越过繁华的咸阳城郭,投向了更遥远的南方百越之地和西方广袤的疆域,那里还有未尽的功业与挑战。但此刻,他的心中是踏实的,是充满希望的,如同这秋日高远的天空。这十年的宵衣旰食,这鬓边日渐增多的白发,这一切的殚精竭虑与如履薄冰,都是值得的。因为他知道,那个他为之奋斗终生的、强大的、统一的、根基日益稳固的大秦帝国,正在他亲手铺设的这条充满挑战却方向明确的道路上,稳步向前。这份欣慰,如同这秋日温暖而澄澈的阳光,不耀眼,却足以穿透岁月,照亮了他这位身负使命的穿越者,波澜壮阔而又充满艰辛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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