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嵩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这双手曾无数次握着儿子的小手教他写字,“谦”字那道小勾,是他亲手点化的风骨。当年儿子抱着漕运账目找到他,说“禁军食君禄,当护漕运安”,他拼命阻拦,说“萧景琰势大,咱们惹不起”,可儿子偏要上折举报,如今想来,那竟是父子最后一次争执。红缨枪在手中剧烈颤抖,枪尖戳在地上划出浅沟,阵前禁军开始窃窃私语,不少人转头看他,眼神里的疑惑几乎要溢出来。
“赵嵩!你磨磨蹭蹭想造反吗?”阵后突然炸响尖利喝骂,一个穿东宫太监服饰的人推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走出阵列,妇人双手被粗绳捆着,脖颈上架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刀尖已刺破皮肤渗出血珠,“萧景琰殿下有令!再不动手,就宰了你的贱内!让你赵家断子绝孙!”
“夫人!”赵嵩目眦欲裂,从马上翻跌下来,膝盖砸在冻土上渗出血迹,踉跄着要冲过去,却被两名亲兵死死拽住。那妇人是他发妻,成婚二十载,他从军戍边时,是她独自撑起家,靠织布换粮养活老母亲和幼子;他被提拔时,是她劝他“莫忘寒门出身,多护百姓”。此刻她脸上满是泪痕,却迎着他的目光高声喊道:“夫君!莫管我!沈大人说的是真的!前日昭镜司的人送来了拓印,还说李嵩已经招供了!你若助纣为虐,九泉之下,怎么对得住咱们的谦儿!”
“招供?李嵩真的招了?”赵嵩猛地转头看向沈惊鸿,眼神里满是急切与挣扎,像溺水者抓着最后一根浮木。沈惊鸿上前一步,玄袍扫过丹陛血痕,声音沉稳如铸鼎铁音:“昨日三更,昭镜司死士夜袭李嵩宅邸,人赃并获。他已全招——是萧景琰授意他贪墨漕运银十万两,用于豢养死士刺杀先帝,你儿子撞破此事,他便捏造‘通敌’罪名构陷。赵副统领,当年你封锁宫门是被胁迫,罪可恕;今日若真闯殿,便是实打实的谋逆,株连九族!你儿子在天牢刻下真相,是盼你还他清白,不是让你替杀他的人卖命!”
“我……我……”赵嵩嘴唇哆嗦着,目光扫过阵前士兵——这些人多半是他从边军带回来的,去年雪灾,跟着他一起开营放粮,不少人受过他儿子的恩惠,有个小兵还是他儿子亲自从雪堆里救出来的。前排校尉王勇是他同乡,当年他从死人堆里把重伤的王勇拖出来,此刻王勇悄悄摇着头,嘴型无声说着“不可”。再看被刀架着的妻子,她正用眼神示意他“杀贼”,那决绝的眼神,和儿子当年抱着账目说“要举报”时一模一样。
“赵副统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萧玦的声音突然从丹陛上传来,他缓步走到沈惊鸿身侧,玄色王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周身散发出的帝王威压让阵列瞬间静了半分,“朕知你当年是被萧景琰胁迫,身不由己。今日若能弃暗投明,朕不仅免你当年之罪,还会追封你儿子赵谦为‘忠勇郎’,将他的冤屈刻入功臣碑,昭告天下!若你执意助纣为虐,朕今日便替天行道,荡平叛乱——你的妻儿,你的部下,都会因你而死!选吧!”
“替天行道”四字如惊雷炸响,赵嵩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萧玦手中的鎏金令牌——那令牌他在宫宴上见过数次,“景”字御印的防伪缺口与先帝御印分毫不差,绝不可能伪造。再看沈惊鸿,这个女子以罪臣孤女之身执掌昭镜司,三年间破了三十余桩冤案,连林家那样的铁案都能翻过来,她从不说虚言。而萧景琰呢?把持朝政三年,滥杀忠良,贪墨无度,去年雪灾见死不救,连禁军军饷都敢克扣——这样的人,配做天子吗?自己为了保命助他弑君,对得起枉死的先帝吗?对得起儿子的冤魂吗?
“我选……清君侧!诛奸贼!”赵嵩猛地拔出腰间佩刀,刀光如闪电劈出,架在妻子脖颈上的短刀“当啷”落地。他反手扣住那东宫太监的后颈,刀刃架在太监咽喉上,声如裂帛般嘶吼,震得阵前旗帜猎猎作响:“弟兄们!萧景琰弑父篡位,贪墨漕运银豢养死士,还冤杀我儿!这样的奸贼,咱们能替他卖命吗?今日谁愿随我效忠玦王殿下,直捣东宫,为冤死的忠良报仇!为我儿报仇!”
“我愿随副统领!”前排校尉王勇第一个爆喝出声,将长枪猛地往地上一戳,枪尖扎进冻土三寸,“当年雪灾,是玦王殿下偷偷拨款给咱们放粮,萧景琰只知道克扣军饷,让弟兄们饿着肚子守城门!咱们凭什么替这等奸贼卖命!”
“效忠玦王!诛灭奸贼!”两千禁军齐声呐喊,声浪震得宫墙簌簌落灰,比刚才的喝骂响亮十倍。不少士兵当场撕下盔甲上的东宫徽记,狠狠踩在脚下,长枪齐刷刷转向阵后,那些东宫派来的亲信瞬间被围在中间,脸色惨白如纸,腿肚子直打颤。赵嵩将擒住的太监推给亲兵,大步流星奔到丹陛之下,单膝跪地,双手举刀过头顶,甲叶碰撞声里满是决绝:“末将赵嵩,愿率京营禁军三营全体将士,效忠玦王殿下!恳请殿下下令,末将愿为先锋,直捣东宫,拿住萧景琰这个弑父奸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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