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窗后的微光只闪烁了一瞬,便倏然熄灭,仿佛只是月光在破旧窗纸上的一个恶作剧。但林知理确信自己绝没有看错!这死寂的别院里,除了她,还有活人!
寒意顺着脊椎急速爬升,她猛地收回即将触碰到门锁的钥匙,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将自己隐藏在廊柱的阴影里,连呼吸都几乎停滞。
是谁?柳氏派来善后灭口的人?李忠暗中调查的密探?还是……“往生阁”的成员?
黑暗中,听觉变得异常敏锐。她努力分辨着任何一丝异响——风声穿过破洞的呜咽,虫豸在草丛的窸窣,以及……从那扇窗户后面,传来的一声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衣物摩擦声。
对方也在隐藏,在观察。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煎熬。林知理的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眼前绝境。硬闯?无异于自投罗网。撤退?且不说能否安全离开,错过这次机会,再想探查此地难如登天。
她必须赌一把!赌对方的目标未必是她,或者,赌对方也有所顾忌!
心念一定,她不再犹豫。她轻轻挪动脚步,不再试图进入正房,而是转向侧面一处看似堆放杂物的耳房。耳房的门虚掩着,她闪身而入,里面堆满了破旧的家具和废弃的瓷器,灰尘厚重。
她迅速扫视,目光锁定在一个巨大的、足以容纳一人藏身的樟木箱子后。她蜷缩身体,躲了进去,只留一道细微的缝隙观察外面。
她需要耐心,需要等待对方先露出破绽。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半个时辰。就在林知理几乎以为对方已经离开,或者那只是自己的幻觉时,正房的方向,终于再次传来了动静。
极其轻微的“吱呀”一声,是门轴转动的声音。不是她刚才想要打开的正门,而是……通往后面小花园的一扇侧门!
一道模糊的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侧门闪出,他动作极快,落地无声,警惕地四下环顾了一圈,显然没有发现藏在耳房杂物后的林知理。月光短暂地照亮了他的侧脸——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带着几分阴鸷的中年男子的脸,绝非府中熟识的面孔。
那人没有停留,身形几个起落,便敏捷地翻过院墙,消失在浓郁的夜色中。
他走了?
林知理没有立刻出来,她依旧屏息等待着,直到确认外面再无声息,才小心翼翼地从箱后钻出,浑身已被冷汗和灰尘浸透。
那人为何而来?他在正房里做了什么?
强烈的好奇心与探寻真相的欲望驱使着林知理。她不再犹豫,快步走到正房那扇侧门前,试着推了推,门应手而开。
正房内更加黑暗,空气中弥漫着比外面更浓重的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奇异的香气?那香气很淡,却与她平日闻到的任何香料都不同,带着点清冷,又有点诡异。
她不敢点燃火折子,只能凭借记忆和触觉摸索。母亲当年的寝室、书房……她一间间探过去,家具大多蒙着白布,积满灰尘,并无异常。
直到她摸到靠里间的一处墙壁时,手指触感忽然一变——那不是普通砖墙的粗糙,而是略带光滑的木质感,并且,有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
是暗门!
她的心猛地提了起来。难道刚才那人,就是为了这暗门而来?
她仔细摸索着缝隙边缘,寻找机关。在靠近墙角的一个烛台底座下,她摸到了一个微微凸起的、可以旋转的木质旋钮。
尝试着左右旋转,“咔哒”一声轻响,那面“墙壁”向内弹开了一道窄缝!
一股更陈腐、更阴冷的气息从缝隙中涌出。
林知理深吸一口气,用力将暗门推开。里面是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小空间,像是一个密室。借着从门口透入的微弱月光,她看到密室中央,摆放着一个不大的、布满灰尘的紫檀木盒子。
盒子上没有锁。
她颤抖着手,打开盒子。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几样东西:一束用红绳系着的、早已干枯泛白的头发;一支款式简单、却用料考究的银簪;还有一本更薄、纸张更脆的小册子。
她首先拿起那本小册子,借着微光,勉强辨认着上面娟秀而略显凌乱的字己——是母亲的笔迹!
“丙寅年,腊月十五。咳疾愈重,柳氏送来的‘安神汤’味甚异,不敢尽饮……”
“腊月二十。恍惚闻丫鬟私语,提及‘往生净土’,‘供奉’……心中不安。”
“元月初三。身子愈发沉重,似有异物沉积肺腑……恐非病,乃毒!”
“元月初七。最后一次见文正,他眼神躲闪,只道让我安心静养……柳氏在旁,笑颜如花,却冷如蛇蝎。”
“元月初九。藏此手记于密室,若我不测,望后来者……知我冤屈!白氏绝笔!”
一字一句,如同带着血泪的控诉,清晰地揭示了母亲白氏当年并非病故,而是被柳氏一步步毒害致死!而父亲林文正,极有可能知情,甚至……默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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