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体?就…就是星星月亮这些东西?”林大山挠着头,似懂非懂。
“不止。”林老根摇摇头,凭着他年轻时在镇上做短工偶尔听来的只言片语,以及自己朴素的认知推测着,“那是囊括了所有天上东西的大名头,深奥着呢。这娃娃…”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懵懂无知的小孙女身上,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笃定的敬畏,“怕是真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带着咱们不懂的慧根来的。”
这样的“惊世骇俗”,绝非孤例。
又一日,秋高气爽。赵氏在院中铺开一张宽大的竹席,将新收的金灿灿粟米均匀地摊开晾晒。阳光慷慨地洒下,谷物散发出温暖而干燥的醇香。锦棠被放在席子旁一个铺着软垫的藤编摇篮里,好奇地看着母亲忙碌。几只胆大的麻雀在院墙上探头探脑,其中一只按捺不住,扑棱着翅膀俯冲下来,想要啄食那诱人的金黄。赵氏眼疾手快,顺手抄起倚在墙角的一根细竹竿,虚虚地朝麻雀挥了一下,口中轻叱:“去!”
麻雀受惊,扑棱着翅膀仓皇飞走。摇篮里的锦棠,一直专注地看着这一幕。当麻雀的身影消失在墙头,她的小嘴清晰地吐出两个与这农家小院格格不入的字眼:
“驱…离!”
再一次,春雨过后,田埂泥泞不堪。林大山扛着锄头从田里回来,挽起的裤腿上沾满了厚重的、湿漉漉的黄泥,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他一边费力地在院门前的石板上刮着鞋底的泥,一边皱着眉头对迎出来的赵氏抱怨:“唉,这田埂边的引水沟渠又让烂泥枯枝给堵死了!水排不出去,全漫到田里,泡着苗根可不是事儿…”话音未落,坐在堂屋门口小木凳上,正专心摆弄着一个破旧布老虎的锦棠,头也没抬,小嘴里却清晰地接了一句:
“疏…浚!”
每一次,这些远超她年龄认知、带着浓厚书卷气息、甚至有些生僻文雅的词汇,从她稚嫩如花瓣般的小嘴里清晰无比地吐露出来,都如同在平静的池塘里投入了一块巨石,在林家小院激荡起久久不能平息的惊愕涟漪。家人面面相觑,震惊得几乎失语。这些词,他们或许在每年里正来收税时文绉绉的告示里瞥见过,或许在村头老秀才摇头晃脑讲古时偶尔飘进过耳朵一星半点,但绝不该、也绝不可能是从一个刚会说话、从未离开过青石村方圆十里、连“粟米”和“黍子”都分不清的奶娃娃嘴里说出来的!这完全颠覆了他们对孩童成长的认知。
最初的震撼如同潮水般退去后,林家人几乎不需要任何引导,便迅速而坚定地找到了那个最能抚慰他们惊疑、也最能解释这一切的“合理”答案——祥瑞!
“我就说嘛!”林大山第一个从震惊中彻底回过神,巨大的自豪感瞬间冲散了所有的困惑,他一把将女儿高高举起,用胡子拉碴的下巴亲昵地蹭着她柔嫩的小脸,惹得锦棠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听听!‘天体’!‘驱离’!‘疏浚’!这词儿用的,多讲究!多文气!比周秀才拽文的时候还顺耳!咱家棠棠就是不一样,祥瑞降世,生来就带着大智慧!哈哈!”他洪亮的笑声充满了整个小院。
“可不是嘛,”赵氏脸上也漾开了释然又无比骄傲的笑容,她接过被丈夫蹭得咯咯笑的女儿,温柔地替她整理蹭乱的小辫子,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慈爱与荣光,“定是老天爷开了眼,赐福给咱们林家,让咱棠棠生来就懂这些文墨词儿。这是祥瑞的灵性!是老天爷给的慧根!”她轻轻点了点锦棠的小鼻子,语气无比笃定。
连一向沉稳持重、见多识广的林老根,在经历了最初的惊疑审视之后,此刻也彻底释怀,心头的巨石落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老怀大慰的笃定。他捋着花白的山羊胡,脸上露出了罕见的、发自内心的欣慰笑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不错!百年难遇的祥瑞,岂是寻常婴孩可比?这定是天生慧根,天授之才!寻常人家的娃娃学说话,不过是鹦鹉学舌,跟着爹娘牙牙学语。而咱们锦棠,”他的目光落在小孙女懵懂却灵气逼人的小脸上,充满了期许,“却能说出蕴含天地至理、人世常情的文雅之词,此乃大异之兆!大吉之兆!足见王婆婆当年断言‘凤凰命格’绝非虚言!此乃祖宗庇佑,林家之幸!” 他毫不犹豫地将锦棠一切不合常理的早慧表现,完全归功于那玄妙而崇高的“祥瑞”光环和“天授慧根”。
于是,“祥瑞聪慧”、“天生灵慧”、“老天爷赏的学问”成了林家上下解释锦棠一切“异常”的统一口径和坚定信仰。那份最初的、几乎让人心悸的震惊和隐隐的不安,迅速被巨大的、几乎要溢出来的骄傲和与有荣焉的自豪感所取代、所淹没。锦棠每一次“语出惊人”,都成了印证她“不凡”身份、强化她“祥瑞”地位的最有力佐证。在家人心中,她那带着神秘色彩的形象更加稳固,也更加高大,笼罩着一层令人敬畏又无比自豪的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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