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公主府回来,林薇月那张小嘴就没停过,绘声绘色地将赏荷宴上如何“偶遇”未来二姐夫,如何三言两语说得对方面红耳赤,王珩又如何窘迫又暗喜的模样,添油加醋地说与了待嫁中的林薇玉听。
“……二姐姐你是没看见,未来二姐夫那耳朵根,红得都快赶上那池子里的红鲤了!”林薇月笑得前仰后合。
林薇雨也抿着嘴笑,补充道:“王公子……还让人送了荷花酥给我们呢。”
林薇玉起初还强装镇定,端着待嫁女的矜持,可听到王珩因她不能去而明显失落,又听闻妹妹们替她“传话”后他那窘迫欣喜的模样,再听到那方徽墨的“功劳”,脸上的红霞便再也抑制不住,一直蔓延到脖颈。她羞得抓起绣绷作势要打林薇月:“你个死丫头!胡说什么!谁……谁惦记他了!”
林薇玉,面若红霞,羞窘交加,心底却甜丝丝的。
“哎哟!二姐姐恼羞成怒啦!”林薇月灵活地躲到薇明身后,探出脑袋继续调侃,“二姐姐你绣那并蒂莲可得用心些,未来二姐夫说不定日日都要看呢!”
连怯生生的林薇雨都壮着胆子说了句:“二姐姐……王公子人很好。”
薇明看着笑闹成一团的姐妹们,唇角也漾开温暖的笑意。她拉住“张牙舞爪”的林薇玉,笑道:“二姐姐快歇歇吧,仔细手疼。王家公子性情真挚,家风清正,可见父亲母亲为你选的是一门好亲。你安心备嫁便是。”
林薇玉被妹妹们联手打趣,又是害羞又是欢喜,心底那份因婚事而起的忐忑不安,竟在这笑闹中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未来生活的真切期盼。她嗔怪地瞪了几个妹妹一眼,嘴角却忍不住高高扬起:“你们就合起伙来欺负我吧!等我出了阁,看谁还给你们带外头的趣事儿!”
一时间,姐妹几人笑作一团,闺阁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经历了李姨娘的风波,这份纯粹的姐妹温情显得尤为珍贵。
然而,有人欢喜,便有人嫉恨。
与此同时,首辅楚府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楚云容摔碎了手边一个上好的甜白釉茶盏,胸口剧烈起伏,姣好的面容因愤怒而微微扭曲。
“林薇明!她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庶女,也配?”她咬牙切齿,“还有陈世子……他竟那般看她!还为她说话!”
她身边的心腹大丫鬟碧丝小心翼翼地劝道:“小姐何必与她一般见识?不过是侯府庶女,运气好些罢了。凭您的家世才貌,满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定国公世子迟早会明白谁才是良配。”
“运气?一次是运气,两次三次还是运气吗?”楚云容冷笑,眼神锐利,“安国公府她借画露脸,长公主府她又能借妹妹们与王珩互动,还与陈世子眉来眼去!这女人,心机深沉得很!”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不能再让她这么得意下去了……定国公府那边,不能再拖了。”
她看向碧丝,压低声音:“你去,想办法递个话给德妃娘娘身边得力的公公,就说……永宁侯府近日似乎与定国公府往来密切,那位三小姐,颇得陈夫人欢心呢。”
碧丝一惊:“小姐,您是想……借德妃娘娘的手?可二皇子那边……”
楚云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德妃娘娘一直属意我入大皇子府,可惜大皇子早有正妃,我才不去给人做妾呢,大皇子与二皇子非一母所出,但若能借此让德妃娘娘觉得定国公府可能倒向二皇子一边,她自然会有所动作。就算动不了定国公府,给那林薇明添点堵,让她没那么顺风顺水,也是好的!”
她绝不允许一个庶女踩到她头上去,更不允许任何人染指她看中的人。赏荷宴上陈淮对林薇明那无声的回护,如同一根刺,深深扎进了她的心里。
“林薇明,咱们走着瞧。”楚云容看着窗外,眼神阴鸷。
不过两三日功夫,京中便隐隐有流言传出,说永宁侯府那位三小姐林薇明,看着沉稳,实则心机深沉,惯会借势上位。安国公府是借画邀宠,长公主府是借未来姐夫自抬身价,甚至连之前李姨娘的事也被翻出来,隐隐暗示是她为出头而刻意构陷……
话传得不算十分难听,却像跗骨之蛆,专门败坏名声。
消息传到侯府,几个姐妹聚在明辉院,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林薇月气得小脸通红:“他们胡说!三姐姐才不是那样的人!”
林薇雨也急得快哭了:“那些人……那些人怎么可以这样……”
连即将出嫁、本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林薇玉都坐不住了,柳眉倒竖:“定是那起子小人眼红!三妹妹,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林薇玉,义愤填膺,虽往日与薇明有小隙,此刻却同仇敌忾。
令人意外的是,太夫人和柳氏那边却毫无动静。柳氏安心养胎,太夫人照常礼佛,仿佛全然不知府外风雨。
薇明心中了然。这是祖母和母亲在考验她们。若连这点风浪都经受不住,需要长辈出面才能解决,那她们这些侯府千金,也未免太不经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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