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合看吧,至少五官端正。”沈砚对着影子扯了扯嘴角,给自己灌鸡汤,“沈砚啊沈砚,从今天起你就是钮祜禄·赘婿了,加油,打工人!”
给自己打气完毕,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积了层薄雪,晨光透过云层洒下来,把琉璃瓦照得亮晶晶的。几个穿着粗布棉袄的仆役正弯腰扫雪,见到他,都停下手里的活,眼神跟看猴似的——有惊讶,有鄙夷,还有几分等着看笑话的。
沈砚假装没看见,挺直腰板往前走。社畜基本素养:无视他人目光,专注目标——比如,先找口吃的。
他对侯府布局不熟,只能凭着原主零碎的记忆瞎逛。这靖安侯府是真够大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流水相映成趣,比他在故宫纪录片里看到的偏殿还气派。只是不知为何,巡逻的护卫个个眼神警惕,走路都踮着脚,跟昨晚那黑衣人似的悄无声息。
“站住!”
一个粗声粗气的嗓门突然在身后炸响,吓得沈砚一激灵。
他缓缓转身,就见个穿着黑色劲装的中年男人站在身后。这人身形跟座黑铁塔似的,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骨斜划到下巴,眼神凶得能吃人——是侯府的护卫头领赵虎,原主记忆里出了名的凶神恶煞。
“你是谁?在这儿鬼鬼祟祟地晃悠什么?”赵虎往前踏了一步,声音像磨过的砂纸。
沈砚赶紧拱手:“在下沈砚,是府里的赘婿。刚起,想找点东西吃。”
“赘婿?”赵虎上下打量他一番,嘴角撇出个鄙夷的弧度,“就是那个给大小姐冲喜的穷酸书生?”
沈砚点头,没接话。人在屋檐下,少说话少犯错。
“哼,”赵虎嗤笑一声,“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敢在府里乱逛?大小姐的院子也是你能靠近的?”
沈砚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昨晚那座院子附近。他赶紧往后退了两步:“抱歉抱歉,不认路,这就走。”
“站住!”赵虎又喝了一声,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记住了,府里的西跨院、北书房,还有那片青竹林,都不是你该去的地方。再让我看见你瞎溜达,直接卸你一条腿喂狗!”
说罢,他还故意拍了拍腰间的佩刀,“哐当”一声,刀鞘撞在腰带上,威胁意味十足。
沈砚心里暗骂:这侯府的人怎么跟吃了枪药似的?但脸上还得堆着笑:“是是是,记牢了,多谢赵头领提醒。”
赵虎“哼”了一声,转身走了。沈砚盯着他的背影,突然发现这人走路的姿势很特别——脚尖先落地,脚跟轻抬,踩在雪地上连个脚印都没深印,跟昨晚那黑衣人如出一辙。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这赵虎,绝不止是个护卫头领那么简单。还有他提到的西跨院、北书房、青竹林……难道这些地方也藏着秘密?
不敢再多想,沈砚赶紧溜了。
绕了半柱香,沈砚终于在西北角找到了厨房。一个胖乎乎的老妈子正蹲在灶台前添柴,锅里飘出的米粥香勾得他肚子直叫——这味道比他出租屋楼下的早餐摊还诱人。
“大妈,劳驾。”沈砚堆起笑脸凑过去,“在下沈砚,是府里的……嗯,想讨点早饭。”
胖老妈子抬起头,三角眼上下扫了他一圈,没什么好脸色:“大小姐吩咐了,你的饭自己解决,厨房不管。”
沈砚一愣:“啊?连口粥都没有?”
“哪来那么多废话?”老妈子把柴火往灶里一塞,火星子溅出来,“大小姐的话就是规矩,赶紧滚,别在这儿碍眼!”
沈砚碰了一鼻子灰,心里有点窝火。就算是演“嫌弃赘婿”的戏,也不用做得这么绝吧?连口饭都克扣,这是想饿死他?
正想再争取两句,就听见外面传来春桃的声音:“福伯,您慢点儿,地上滑。”
沈砚循声望去,只见春桃扶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走了过来。老头穿着件深蓝色绸缎褂子,看起来挺精神,手里拄着根龙头拐杖,走起路来却颤颤巍巍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是福伯,原主记忆里在柳家待了几十年的老人,据说深受柳承毅信任。
春桃扶着福伯到了厨房门口,见到沈砚,愣了一下,眼神有点复杂。
福伯也看见了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随即露出和蔼的笑:“这位就是新姑爷吧?”
沈砚赶紧拱手:“老人家好,晚辈沈砚。”
“好好好。”福伯点点头,咳嗽了两声,帕子捂在嘴边,“看你这孩子,脸色发白,是没吃早饭吧?”
沈砚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厨房的大妈说……”
“哎呀,这怎么成。”福伯转向胖老妈子,语气温和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王妈,新姑爷再怎么说也是府里的人,哪能让他饿着?快去,盛碗热粥,拿两个白面馒头来。”
王妈脸上闪过犹豫,最终还是嘟囔着应了声“是”,转身去盛粥了。
沈砚心里一暖。没想到在这侯府,第一个对他释放善意的竟是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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