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过破败的山寨，卷起地上散落的枯叶，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赵虎猛地睁开双眼。
剧痛从胸口传来，像是被重锤砸过。他低头看去，粗布麻衣上渗着暗红色的血迹，身体虚弱得几乎无法动弹。
这不是他记忆中的最后画面——倒塌的教学楼，哭喊的孩子，他作为救援队长，用肩膀顶住坠落的横梁，直到意识彻底被黑暗吞噬……
“疤脸爷，赵虎这废物肯定活不成了，不如直接扔后山喂狼！”
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赵虎艰难地抬头，发现自己正跪在一个简陋的刑堂里。四周是斑驳的木墙，墙上挂着几副锈迹斑斑的镣铐。十几个穿着破烂的山贼围成一圈，眼神或是冷漠，或是幸灾乐祸。
说话的是个尖嘴猴腮的瘦子，正谄媚地看着主位上的男人。
那男人脸上横着一道狰狞的刀疤，从额角一直划到下颌，几乎将脸分成两半。他身材魁梧，穿着半旧的皮甲，腰间别着一把鬼头刀，此刻正用玩味的眼神打量着赵虎。
“赵虎，别说老子不给你机会。”疤脸的声音沙哑难听，像是砂纸摩擦，“你这寨主之位，坐了三年，兄弟们跟着你吃糠咽菜。清风观的大人们发话，要么归附，要么死。你硬扛着不答应，害得兄弟们被野狼寨那帮杂种欺负…你说，你这寨主，还配当吗？”
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原主赵虎，黑风寨寨主，性格懦弱，修为低微。疤脸是寨中二头领，早就觊觎寨主之位，如今借着外部的压力，终于发难。
“不…不能归附清风观…”赵虎下意识地开口，声音嘶哑虚弱，却带着原主残存的执念，“他们…比野狼寨还狠…那是…与虎谋皮…”
“呸！”疤脸啐了一口，“死到临头还嘴硬！兄弟们表决，同意赵虎退位，由我疤脸接任寨主的，举手！”
稀稀拉拉的手臂举了起来，超过大半。剩下几个没举手的，要么眼神躲闪，要么面露不忍，却无人敢出声反对。
除了一个人。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脸上还带着稚气，衣服比其他人更破旧，此刻却死死咬着牙，没有举手。
“狗剩，你他娘的反了？”瘦子厉声喝道。
那叫狗剩的少年身体一颤，却梗着脖子：“老…老寨主对俺有恩…俺…俺不能…”
“恩？”疤脸嗤笑一声，“他给你口饭吃就叫恩？跟着老子，以后让你吃香的喝辣的！滚开！”
狗剩没动，反而上前一步，挡在了赵虎身前，尽管他的小腿也在发抖。
赵虎看着少年单薄的背影，混乱的记忆里浮现出画面——原主在一次下山时，从饿殍堆里捡回了这个快饿死的孩子。
心底某处被触动。混乱…无序…和他牺牲前看到的废墟何其相似。而绝望中的一点微光，就像这少年此刻的坚守。
“找死！”疤脸失去了耐心，眼中凶光一闪，“既然你非要陪这废物一起死，老子成全你！”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鬼头刀，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他不是要吓唬人，他是真的要杀人立威！目标直指狗剩的脖颈！
所有山贼都屏住了呼吸，有些人甚至露出了嗜血的兴奋。
就在刀锋即将落下那一刻——
“住手。”
声音不高，甚至有些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
疤脸的动作一顿，有些愕然地看向声音来源。
赵虎，不知何时已经抬起了头。那双眼睛，不再是以往的懦弱和浑浊，而是深潭般的冷静，里面仿佛凝结着风雪。
疤脸心头莫名一悸，但随即暴怒：“妈的，一个快死的废物也敢吼老子？先送你上路！”
刀锋一转，带着恶风，直奔赵虎的头顶劈下！这一刀势大力沉，疤脸气血境三层的修为全力爆发，显然是要将赵虎立毙当场！
“寨主！”狗剩绝望地惊呼。
其他山贼仿佛已经看到了脑浆迸裂的画面。
赵虎动了！
在刀锋临头的瞬间，他虚弱的身体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无形的力量，那不是气血之力，而是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源于另一个世界，无数次在灾难废墟中与死神搏杀积累的本能！
他没有后退，反而猛地向前一扑，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要害，刀锋擦着他的肩膀划过，带起一溜血花。同时，他右手五指并拢，身体旋转，将全身残余的气力和冲势，凝聚于指尖，如同一柄铁凿，精准无比地狠狠戳在疤脸毫无防护的喉结上！
“呃！”
疤脸的眼睛瞬间凸出，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痛苦。鬼头刀“哐当”落地，他双手死死捂住喉咙，发出嗬嗬的怪响，踉跄后退。
整个刑堂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看着这逆转性的一幕。
赵虎强忍着肩膀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摇摇晃晃地站直身体。他看了一眼在地上抽搐的疤脸，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只有一片冰冷的秩序感——清除威胁，维持稳定。这是他刻入灵魂的信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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