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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像一位不请自来的访客,透过巨大的落地窗,蛮横地掀开了周芷宁的眼皮。
它不是温柔的唤醒,而是一种宣判,宣告着又一个毫无意义的白天降临。她没有立刻起身,只是静静地躺着,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那盏价值不菲的水晶吊灯。光线在无数个切割面上跳跃、折射,形成一片炫目而冰冷的光斑,映在她毫无生气的瞳孔里。
身体很沉,仿佛每一寸骨骼都被灌满了铅,每一次呼吸都需要调动胸腔里残存的、微乎其微的力气。这不是疲惫,疲惫睡一觉可以缓解。这是一种从灵魂深处弥漫开来的倦怠,如同附骨之疽,与她形影不离。她清晰地记得,昨晚,或者说今天凌晨,她又一次睁着眼睛直到天色泛白,听着挂钟秒针“滴答、滴答”地行走,那声音不像是记录时间,更像是在为她所剩无几的生命倒计时。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个画面——母亲躺在病床上,瘦得脱了形,却依然努力对她微笑,用气若游丝的声音说:“宁宁,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开心……”
开心?
这个词像一根生锈的针,轻轻刺了她一下,不很痛,但那种滞涩的钝感却久久不散。她已经很久不知道“开心”是什么感觉了。那是一种存在于另一个维度、她无法再触及的情绪。
房间里奢华无比。意大利定制的真丝床品触感柔滑得像第二层皮肤,法国空运而来的香薰在空气中散发着助眠的安神香气,衣帽间里挂满了当季最新款的华服,梳妆台上陈列着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这一切,曾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如今却像一座精致而冰冷的黄金牢笼,将她紧紧困在其中。
她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漂亮玩偶,被摆放在这个华丽的布景里。
又躺了不知多久,门外传来极轻的叩门声。
“小姐,您醒了吗?”是管家陈姨的声音,恭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程式化。
周芷宁没有回应。她希望对方以为她还没醒,然后离开,让她继续沉浸在这片虚无里。
但陈姨显然受过良好的训练,也深知她的作息。停顿了几秒,门外再次响起声音:“小姐,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另外,董事长刚才来电话,提醒您别忘了中午和瑞丰集团李太太的午餐会,是关于慈善基金会的事宜。”
父亲……
周芷宁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心底那片死寂的湖泊,因为这两个字,微微泛起一丝名为“抗拒”的涟漪,但很快又平息下去。她终究还是张开了口,声音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知道了。”
这声音干涩得不像她自己的。
她撑着手臂,缓慢地坐起身。动作间,真丝睡衣的袖子滑落,露出手腕上几道淡粉色的、已经愈合但仍清晰可见的疤痕。她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瞬,像是看到什么不相干的东西,随即面无表情地拉下袖子,将其严严实实地遮盖住。
赤脚踩在柔软的羊绒地毯上,像踩在云端,有些不真实的虚浮感。她走到窗前,俯瞰着楼下花园里正在忙碌修剪花草的园丁,以及更远处街道上如同玩具车般川流不息的车辆。整个世界都在按部就班地运转,只有她,像一个故障的零件,格格不入。
走进浴室,巨大的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却依旧美丽的脸。五官精致,皮肤因为长期待在室内而显得缺乏血色,但这反而给她增添了一种易碎的、琉璃般的美感。她知道自己是美的,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份美丽,曾是她的光环,是父亲在社交场上引以为傲的资本,也是那些男人趋之若鹜的原因。
可现在,这份美只让她感到厌烦。它像一张华丽的面具,沉重地扣在她的脸上。
她拿起牙刷,挤上牙膏,开始机械地刷牙。动作标准,却毫无生气,如同工厂流水线上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温水从龙头里哗哗流出,她掬起一捧,扑在脸上,试图用那一点点温度唤醒麻木的神经,但效果甚微。
洗漱,更衣,化妆。每一个步骤她都完成得一丝不苟。
坐在梳妆台前,她打开那个昂贵的粉底液,用海绵一点点将苍白掩盖,营造出健康红润的假象。再用腮红淡淡扫过颧骨,给这张死气沉沉的脸增添些许“活力”。最后,她选了一支色调温柔的豆沙色口红,仔细地勾勒唇形。
镜子里的人,渐渐变得光彩照人,无懈可击。嘴角甚至被她练习过无数次的方式,微微向上牵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这是一个标准的、名媛式的微笑,礼貌,甜美,却抵达不了眼底。她的眼睛,那片曾经清澈灵动的湖泊,如今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沉寂和疲惫。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仿佛在看一个陌生的、妆容精致的傀儡。
“周芷宁,笑一下。”她在心里对自己命令道。
嘴角的弧度维持着。
“今天也要表现得很好。”
镜中的人,眼神空洞。
她站起身,走向衣帽间。巨大的空间里,按照颜色和季节分类的衣物整齐排列,像一个高级品牌的展示厅。她的手指划过一排排衣物,最终停留在一件香奈儿的浅粉色软呢套装上。得体,优雅,符合她“周氏千金”的身份,也适合今天慈善午餐的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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