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卷 《守望者》· 第8章 鬼哭滩头 (约 4000字)
黑暗,如同粘稠的、不断增厚的墨汁,一层层地包裹上来,吞噬着最后一丝来自洞顶磷光的微芒。下方,暗河的咆哮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震耳欲聋,仿佛有万千厉鬼在深渊底部齐声哭嚎,搅动着人的心魄。刺骨的阴风,裹挟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硫磺恶臭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万年尸骸腐烂的腥臊气息,从下方倒卷而上,吹得凌云几乎睁不开眼睛。
他如同壁虎般,紧贴着冰冷湿滑、布满了锋利棱角的岩壁,艰难地向下攀爬。飞爪和短刃交替使用,在近乎垂直的绝壁上寻找着每一个可能的着力点。每一次移动都险象环生,松动的碎石不断滚落,坠入下方轰鸣的黑暗中,瞬间被吞噬,连回响都听不到。
左手掌心的伤口在剧烈的摩擦和用力下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简陋的包扎,带来钻心的疼痛。但他浑然不觉,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感知下方的动静和维持身体的平衡上。
那个被灭口的土匪临死前的话,如同魔咒般在他脑中回荡。
“鬼哭滩……门……怪物……”
冯鬼见愁和“黑潮”的人已经汇合,就在下面!他们似乎找到了什么入口,但遭遇了巨大的阻碍,死了很多人。这意味着,下面不仅有敌人,还有未知的、极其危险的存在!
他必须下去!必须亲眼看到那里发生了什么!
不知攀爬了多久,下方的水声已经震耳欲聋到仿佛就在脚下!空气中的硫磺味浓烈到刺鼻,温度也明显升高了许多,岩壁变得温热甚至烫手!
终于,他的双脚触到了坚实的地面!
这里似乎是鹰愁涧的最底部。脚下是粗糙的、被水流冲刷得光滑的黑色岩石,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孔洞,不断有灼热的气体从中喷出,发出“嗤嗤”的声响。前方,暗河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翻滚着白色浪花和黑色泡沫的湍急漩涡,河水漆黑如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漩涡周围,是一片相对平坦的、由黑色砂石和累累白骨堆积而成的滩涂,范围不小,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的黑暗之中。
这就是“鬼哭滩”!
滩涂之上,景象触目惊心!
随处可见散落的兵刃、破碎的盔甲、烧焦的旗帜残片,以及……数十具姿态各异、死状凄惨的尸体!有的被利爪撕碎,内脏流了一地;有的浑身焦黑,仿佛被烈火灼烧过;有的则像是被某种巨力硬生生砸成了肉泥!浓烈的血腥味和尸体腐烂的恶臭,混合着硫磺气息,形成一种足以让常人晕厥的恐怖味道!
战斗!这里发生过极其惨烈的战斗!而且,就在不久之前!
凌云伏在一块巨大的、被河水冲刷得滚圆的黑色礁石后面,将气息收敛到极致,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整个滩涂。
在滩涂的尽头,靠近内侧岩壁的地方,隐约有火光闪烁!那里似乎聚集着一群人!
他小心翼翼地借助礁石和尸体的掩护,如同幽灵般向火光方向潜行过去。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一股令人心悸的压抑感和……一种极其微弱、却仿佛能穿透灵魂的、低沉的嗡鸣声!
绕过几具叠在一起的、穿着黑风寨服饰的破碎尸体,眼前的景象让凌云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在岩壁下方,赫然有一个巨大的、人工开凿痕迹明显的、黑黝黝的洞口!洞口高达三丈,宽约两丈,边缘整齐,绝非天然形成!洞口两侧,各矗立着一尊面目狰狞、半人半兽、手持巨斧的古老石像!石像布满苔藓和裂痕,却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凶戾气息!
而此刻,洞口前方,正聚集着约莫二十余人!
其中大部分是黑风寨的土匪,个个带伤,神色惊惶,手持兵刃,紧张地警戒着四周。而在他们前方,站着几个人,气场截然不同!
为首一人,身材魁梧,穿着一身暗红色的皮甲,外罩黑色大氅,脸上带着一张狰狞的青铜鬼面具,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充满戾气的眼睛!他腰间挎着一柄造型奇特的弯刀,刀柄上镶嵌着一颗鸽卵大小的血红宝石,散发着不祥的光芒。
冯鬼见愁!黑风寨的寨主!他终于现身了!
而在冯鬼见愁身旁,还站着三个身穿纯黑色紧身劲装、脸上戴着没有任何纹路的纯黑面具、气息冰冷如尸体的神秘人!他们如同三道影子,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与周围嘈杂惊恐的土匪形成了鲜明对比。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阴冷、死寂、却又带着致命危险的气息,让凌云瞬间确定——这就是“黑潮”的人!
此刻,冯鬼见愁和那三名“黑潮”杀手,正神色凝重地盯着那个巨大的洞口。洞口内部一片漆黑,深不见底,只有那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嗡鸣声,持续不断地从里面传出,令人心头发毛。
洞口前方的地面上,散落着更多焦黑和破碎的尸体,还有一些巨大而狰狞的、不属于人类的爪印和齿痕!显然,他们试图进入洞口,但遭到了可怕的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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