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卷 《惊蛰》· 第3章 夜探孤村 (约 4000字)
夜色如墨,将小小的山村彻底吞没。稀疏的灯火在黑暗中摇曳,如同鬼火,非但没有带来暖意,反而更添几分阴森。寒风穿过山谷,发出呜咽般的低啸,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拍打在低矮的土坯墙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凌云伏在村外最后一片灌木丛的阴影里,如同蛰伏的猎豹,全身的肌肉紧绷到了极致。冰冷的夜风灌入他破烂的衣衫,却无法冷却他额角渗出的细密冷汗。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的伤口,带来阵阵刺痛,但他浑然不觉,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限,死死锁定着几十丈外那片死寂的村落。
太安静了。
除了风声和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整个村子听不到任何人语喧哗,甚至连婴儿的啼哭声都没有。这绝不是一个正常山村夜晚该有的样子。那些亮着灯的窗户后面,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透过黑暗,冷冷地窥视着外面的一切。
阿木看到的“宁静”,此刻在凌云眼中,却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赌,还是不赌?
进,可能是自投罗网。退,则意味着放弃这唯一的希望,哈尔巴拉必死无疑,他们三人也迟早会冻饿而死在这荒山野岭。
没有退路。
凌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色。他深吸一口冰冷彻骨的空气,将全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出了灌木丛,贴着村舍投下的阴影,向村内摸去。
他的脚步轻得如同猫鼬,落地无声。耳朵竖起着,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的动静。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扇窗户,每一处角落。
靠近了,更能感受到那股不寻常的死寂。几户亮着灯的人家,窗户都用厚实的麻纸糊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但听不到丝毫人声,只有灯芯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柴火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草药和金属混合的冰冷气味。
这绝不是普通山民家里该有的味道。
凌云的心沉了下去。他更加谨慎,避开可能有人的正路,专挑屋舍之间的狭窄缝隙和堆满杂物的后院穿行。
很快,他接近了村子中央,那间阿木所指的、门口挂着干辣椒和兽皮、看起来稍大的屋舍。这间屋子同样亮着灯,但比其他人家更加安静。
凌云屏住呼吸,如同壁虎般贴在后院的土墙上,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向院内窥视。
院子不大,收拾得还算整齐,角落里堆着柴火和一些兽皮。正屋的窗户透出昏暗的光线。一切看起来似乎很正常。
但凌云的目光,却猛地凝固在了院门内侧的门栓上!那门栓上,赫然搭着一把沉重的铜锁!从里面锁住了!
谁家会在晚上从里面用锁锁住院门?防贼?这穷乡僻壤,有什么可防的?还是说……里面的人,根本不想出来,或者……不能出来?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窜入凌云的脑海——这个村子里的人,是不是被控制了?甚至……已经被替换了?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目光转向正屋的窗户。窗户纸很厚,看不清里面,但隐约能看到有人影在晃动,不止一个!而且……那影子的动作,似乎很僵硬,不像是正常活动。
不能再等了!必须确认里面的情况!
凌云眼中寒光一闪,他看了看院墙。土墙不高,但对他现在的伤势来说,翻越并不容易。他咬咬牙,后退几步,猛地前冲,脚尖在墙面上一点,双手扒住墙头,不顾伤口撕裂的剧痛,奋力向上一翻!
“噗通!”他重重落在院内,发出一声闷响。他立刻伏低身体,紧贴地面,心脏狂跳。
屋内的人影似乎顿了一下,但并没有其他动静。也许是被风声掩盖了?
凌云不敢怠慢,如同狸猫般窜到正屋的窗下,将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凝神倾听。
里面……有极其轻微的、压抑的呼吸声!不止一个人!还有……一种极细微的、像是金属摩擦的“咔哒”声?
不是说话声,不是劳作声,而是一种……等待的、戒备的死寂!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凌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缓缓抬起头,用指尖沾了点口水,小心翼翼地在厚厚的窗户纸上润湿,然后轻轻捅开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孔。
他凑近小孔,屏住呼吸,向屋内望去。
只看了一眼,凌云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屋内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灯光下,只见七八个村民打扮的人,男女老少都有,正围坐在一张破桌子旁,低着头,一动不动,如同泥塑木雕!他们的眼神空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失去了灵魂!而在屋子的四个角落阴影里,各站着一个身穿黑色劲装、面蒙黑巾、手持连弩的汉子!他们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眼神锐利如鹰,正冷冷地“看守”着那些村民!
陷阱!果然是陷阱!而且是一个布置周密、守株待兔的死亡陷阱!这些村民是人质!那些黑衣人才是真正的杀手!他们在等谁?等自己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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