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卷 《惊蛰》· 第1章 破庙惊魂 (约 4000字)
冰冷的山风卷着残雾,如同无数把冰冷的剃刀,刮过凌云裸露在外的皮肤,带走最后一丝劫后余生的虚汗,留下刺骨的寒意。他瘫坐在一片枯黄的草地上,背靠着一块冰冷的岩石,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肋下和背部火辣辣的伤口,眼前阵阵发黑。口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丹药残留的苦涩,混合着过度透支体力后的恶心感。
阿木和其其格趴在一旁,几乎虚脱,小脸煞白,嘴唇干裂,胸膛剧烈起伏,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担架上,哈尔巴拉依旧昏迷不醒,大腿上那支弩箭已被凌云咬牙拔出,用撕下的衣襟草草包扎,但鲜血仍在不断渗出,染红了粗糙的狼皮。
短暂的死寂笼罩着四人。只有风声呼啸,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不知是追兵还是野兽的、令人心悸的声响。
凌云强撑着抬起头,警惕地环顾四周。浓雾尚未完全散去,但视线已清晰许多。他们此刻身处一片相对开阔的山坳,身后是来时的陡峭山林,前方不远处,一座破败不堪的山神庙孤零零地矗立在荒草丛中,如同一个被遗弃的巨人骨骸。
庙宇不大,由青石垒成,年久失修,墙皮剥落,露出里面斑驳的泥坯。庙门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屋顶塌陷了大半,几根歪斜的梁木指向灰蒙蒙的天空。院墙倒塌,碎石遍地,荒草长得比人还高。一派荒凉死寂的景象。
这里,就是那神秘布条上箭头所指的终点?还是……仅仅是逃亡路上的一个偶然落脚点?
回想起刚才那场发生在浓雾中的、电光石火般的厮杀,凌云心中依旧充满了巨大的震撼和不解。那支突然出现、训练有素、杀戮效率极高的神秘队伍,究竟是谁?他们为何要出手相救?是敌是友?为何救下他们后,又悄无声息地退走,不留任何痕迹?
是那个一直跟随的神秘人所属的势力吗?可那支队伍的配合和战力,远超个人所能及,更像是一支精锐的……军队?或者是某个极其强大的秘密组织?
无数的疑问,如同乱麻般缠绕在心头,找不到丝毫头绪。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被卷入的漩涡,远比想象中更加深邃和可怕。崔振海、黑狼族、北镇抚司内部的倾轧、还有这新出现的神秘势力……雁门关的水,太深了。
当务之急,是活下去。必须尽快处理伤势,补充体力,弄清方位。
“阿木……其其格……还能动吗?”凌云嘶哑着开口,声音如同破锣。
阿木挣扎着抬起头,脸上混杂着恐惧和疲惫,用力点了点头。其其格也虚弱地撑起身子。
“去……庙里看看……小心点……”凌云指了指那座破庙。虽然破败,但至少能挡风遮雨,暂时藏身。
阿木和其其格互相搀扶着,小心翼翼地走向破庙。凌云则强忍着剧痛,检查了一下哈尔巴拉的伤势。箭伤很深,失血不少,但万幸没有伤到动脉。他取出神秘人给的瓷瓶,倒出半颗丹药,捏碎后混合着清水,小心地喂入哈尔巴拉口中,又将剩下的药粉撒在伤口上。丹药神效,希望能吊住他的命。
做完这一切,凌云几乎虚脱。他靠在岩石上,运转内息,引导着体内残存的药力修复伤体。神秘人的丹药确实非同凡响,虽然无法立刻治愈重伤,但极大地缓解了疼痛,稳住了伤势,并提供了宝贵的元气。
约莫一炷香后,阿木和其其格从破庙里跑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惊魂未定,但更多的是找到避难所的庆幸。
“凌大哥,里面……里面是空的,很破,但能躲雨,还有个破了的香案可以挡风。”阿木喘着气说道。
“好……扶我进去……”凌云在两人的搀扶下,挣扎着站起身,又合力将哈尔巴拉抬进破庙。
庙内比外面更加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灰尘气。神像早已坍塌,只剩半截身子歪倒在角落,被厚厚的蛛网覆盖。地面铺着厚厚的灰尘和鸟粪,角落里堆着一些干草,似乎是过往行人或野兽偶尔栖身的痕迹。屋顶漏洞百出,几缕天光投射下来,在布满苔藓的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虽然残破,但四面有墙,总算有了个遮风避雨的所在。三人将哈尔巴拉安置在相对干燥的墙角,用找到的干草稍微铺垫。
“阿木,你守在门口警戒。其其格,找找看有没有能盛水的东西,再去接点水来。”凌云吩咐道。必须尽快补充水分。
其其格乖巧地点点头,在庙里翻找起来,居然真在一个倒塌的供桌下找到一个缺了口的破瓦罐。她拿着瓦罐,小心翼翼地到庙后不远处的一条小溪边打水。
凌云则抓紧时间运功疗伤。必须尽快恢复一些战力,否则就是待宰的羔羊。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流逝。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其其格抱着装满清水的瓦罐回来了。三人分喝了冰冷的溪水,干渴的喉咙得到滋润,精神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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