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驿临时征用的宅院,如今成了审讯室与临时公廨。
烛火摇曳,映照着独眼龙那张因疼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脸。他身上并无太多明显外伤,但涣散的眼神和不由自主的颤抖,昭示着韩青的“手段”已然奏效。
林夙坐在主位,平静地看着他。沈文舟在一旁记录,韩青抱臂立于门侧,如同守护的凶神。
“说吧。”林夙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你的真名,来历,受谁指使。”
独眼龙嘴唇哆嗦着,最后一丝顽抗在触及韩青冰冷的目光后彻底崩溃。
“我……我叫胡三……原是……原是北境边军‘锐字营’的哨长……”他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悔恨与恐惧,“去年因……因触犯军纪被革除,带着几个弟兄流落江湖……后来,后来在河间府,被……被‘赵二公子’的人找到……”
“赵二公子?”林夙眼神一凝,“镇国公府的赵皓?”
胡三艰难地点头:“是……是他府上的一个管事,叫……叫赵福。他给我们银子,让我们扮作水匪,专门劫掠漕运衙门的船……说,说是要给新来的林……林大人一个教训。这次,这次更是让我们找准机会,烧船……杀,杀人……”
“那些制式腰刀和弓弩,从何而来?”
“也……也是赵福给的。说是……说是从‘旧库里’淘换出来的……”
“旧库?”林夙与韩青对视一眼,心中明了。这所谓的“旧库”,恐怕与那军中磷粉一样,都指向了赵家在军中的势力范围。
“与你接头的赵福,现在何处?”林夙追问。
“不……不知道。每次都是他主动找我们,在河间府城‘悦来’客栈碰头。这次行动前,他给了我们最后的指令和赏钱,之后就……再没出现过。”
线索似乎在这里断了。赵皓行事谨慎,不会留下直接指向自己的活口。
但林夙并不气馁。他让人将胡三带下去严加看管,随后对沈文舟道:“文舟,将胡三的口供,连同那些缴获的制式腰刀、弓弩,以及我们之前掌握的磷粉、锦缎线索,整理成一份详尽的密奏。”
“大人,您是要……”沈文舟隐约猜到了林夙的意图。
“直接上达天听。”林夙目光锐利,“赵皓在地方上动用退伍边军,私授军械,假扮水匪,袭击朝廷命官与漕运命脉!这已不是简单的构陷,而是形同谋逆!陛下可以容忍党争,但绝不会容忍有人动摇国本,染指军权!”
他要用这汇集了多方线索的铁证,将赵皓的罪行,钉死在“谋逆”的边缘!这已不再是漕运之争,而是你死我活的权力搏杀!
密奏以加急方式,悄然送入宫中。
次日,林夙并未等待宫中的回复,他知道皇帝需要时间权衡,也需要更确凿的证据来应对可能来自镇国公府的反扑。他必须趁热打铁。
“韩青,你带一队绝对可靠的人手,秘密潜入河间府城,监控‘悦来’客栈。赵福虽然可能不会再现身,但那里或许还有他们联络的暗桩。记住,只监视,不打草惊蛇。”
“明白!”
“文舟,我们回衙门。是时候,会一会河间府漕运分司的那些‘自己人’了。”
河间府漕运分司,气氛凝重。
所有属官、胥吏,乃至几位品级不低的副使、判官,都齐聚堂下,看着端坐主位,面色平静的林夙。这位新任都漕运使昨日刚以雷霆手段剿灭了肆虐漕河的“水匪”,今日便亲临分司,其意不言自明。
“本官奉旨整顿三府漕运,首重河间。”林夙开门见山,声音不大,却压得众人喘不过气,“然本官履新伊始,河间便匪患猖獗,漕船被劫,漕银失落!尔等身为地方漕运主管,是毫不知情,还是……知情不报,甚至,暗中勾结?”
最后四个字,如同冰锥,刺得众人心中一寒。
“大人明鉴!”分司主事,一个胖胖的官员连忙出列,噗通跪下,冷汗直流,“下官等对匪患亦是深恶痛绝,数次组织清剿,奈何……奈何匪徒狡猾,来去无踪……”
“来去无踪?”林夙拿起沈文舟早已准备好的一份卷宗,轻轻丢在他面前,“这上面记录着,近半年来,河间府漕运分司上报剿匪七次,斩获‘匪首’三人,但漕粮损失反而同比增加三成!你告诉本官,这是剿匪,还是养寇?”
那主事顿时面如土色,哑口无言。
林夙目光如刀,扫过堂下众人:“本官知道,你们其中有些人,或许收了不该收的钱,办了不该办的事。或许觉得,强龙不压地头蛇,本官迟早要走,糊弄过去便了事。”
他缓缓站起身,一股无形的威势弥漫开来:“但本官今日告诉你们,漕运新政,势在必行!任何敢于阻挠新政、勾结匪类、侵吞国帑之人,本官必严惩不贷!胡三匪帮已然覆灭,其幕后指使,本官也必将连根拔起!是迷途知返,戴罪立功,还是执迷不悟,与之同罪——你们自己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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