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白云,点缀在湛蓝的天空中。浓雾像扯散的棉絮,挂在半山腰上。一辆老解放牌客车在雾里穿行,浑身哐当作响,像个疲惫的铁盒子,前挡风玻璃上积着浓雾形成的水汽。
夏缘坐在混合着汽油、汗味的车厢里,脑袋嗡嗡作响。发动机的轰鸣声沉甸甸的,像是憋着一口气,要把这满车的重量扛起来。在后世,她也曾多次到山区做旅游直播,但未曾有过这样极其难受的体验。
客车晃晃悠悠地行驶在大山的褶皱里。公路是碎石铺的,像一条灰白的带子,在山间绕来绕去。一侧是刀削般的崖壁,另一侧就是望不见底的深谷,只有几棵倔强的松树从岩缝里斜伸出来。每逢拐弯,司机便提前按响喇叭,那喇叭声在山谷里撞来撞去,显得空洞而漫长。车轮碾过坑洼,整个人便被抛起来,头差点撞到顶棚,又重重地落回座位,邻座大叔竹篮里的几只鸡,不安地咯咯叫着。
这是一种缓慢而坚实的旅程。每一个急弯都让人屏息,每一段平路都让人舒一口气。引擎轰鸣着,挣扎着,载着一车人的生计、期盼和寻常日子,在这无尽的山路上,一步一步,丈量着从乡村到外部世界的距离。当车子终于喘着粗气,停在天门县城汽车站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那窗外扬起的尘土,在霞光里飞舞,像是为这段山间跋涉画下一个金色的句号。
县公安局的大院,青砖灰瓦,庄严肃穆。夏缘站在门口,感受着空气里弥漫的尘土和阳光混合的味道。这里,就是她的新生。
夏缘给门卫说了自己的目的。门卫大叔打去内部电话。得到确认后,大叔指点她往办公室走去。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股严肃和威严,穿着制服的人来来往往,目不斜视。夏缘有些拘谨地站在办公室门口,轻轻地敲响房门。
“请进!”一个清朗的声音回应着。
夏缘推开房门,看到一位穿着干净整洁公安制服的年轻男人坐在办公桌前写着什么。他就是罗健,眉眼间和罗锐有几分相似,但气质截然不同。罗锐是春风化雨的儒雅,而罗健,则像一柄出了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您好!我是夏缘!”她自我介绍道。
年轻男人站起身,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他很高,身姿挺拔,眼睛很亮,像淬了冰的黑曜石,冷静而锐利。
“你就是夏缘?”罗健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如炬,仿佛要将她看穿。
“是的,罗公安,给您添麻烦了。”夏缘不卑不亢地回答。她的声音不大,但吐字清晰,没有乡下姑娘常见的怯懦。
罗健有些意外。他原以为会看到一个满眼惶恐、泪水涟涟的受害者。毕竟哥哥在电话里把她的遭遇说得那么凄惨。可眼前的女孩,虽然瘦弱,衣衫陈旧,但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的畏缩和讨好,只有一种平静的、几乎可以说是淡漠的审视。
这让他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她的脸很小,下巴尖尖的,一双杏眼眼尾微微上挑,明明是楚楚可怜的长相,偏偏眼神里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疏离。
“不用客气,我哥拜托的事。”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工作给你安排好了,在局里食堂当帮厨,临时工,一个月十八块钱,管三顿饭。你跟我来。”他言简意赅,说完就转身带路,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夏缘赶紧跟上。
食堂在公安局大院的角落,一个姓刘的老师傅是主厨。刘师傅五十多岁,人很胖,一脸和气,但一双眼睛却很精明。
罗健对刘师傅交代:“刘叔,这是我哥介绍来的人,叫夏缘,以后就在您这儿帮忙。人老实,手脚也麻利,您多带带。”
刘师傅笑呵呵地打量着夏缘:“行,罗主任你放心。正好我这儿缺个洗菜摘菜的。小夏是吧?以后就跟着我干,有啥不会的就问。”
罗健点点头,又对夏缘说:“安心干活,别惹事。下班了就回宿舍。”说完,他便转身离去,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夏缘明白,罗健帮她,完全是看在他哥哥罗锐的面子上。这份人情,她必须记下,并且要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她值得这份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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