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暖阁内,突如其来的剧痛如同无形的毒针,狠狠刺入祁瑾晏空茫的识海深处!他猛地一震,身体瞬间绷紧,修长冰冷的手指死死按住了突突狂跳的太阳穴。额角沁出的冷汗沿着苍白透明的皮肤滑落,薄唇紧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压抑着喉间几乎要溢出的痛哼。
“王……王爷?!”侍女惊慌失措,端着药碗的手都在颤抖,却不敢上前触碰。
“……别……碰……”沙哑破碎的声音从祁瑾晏齿缝间挤出,带着不容置疑的抗拒。那痛楚来得猛烈而毫无征兆,如同平静的深潭被投入巨石,激起混乱的漩涡。头痛欲裂,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心口的尖锐悸动,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而上,带来窒息般的恐慌。
然而,就在这混乱痛苦的巅峰,他空茫的目光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比痛苦更强大的力量强行牵引!如同迷航的孤舟被灯塔的光束骤然捕获!他极其艰难地、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近乎本能的迫切,猛地……转向了西厢的方向!
隔着一道回廊,几重花木。
目光灼灼,穿透了雕花的窗棂,仿佛要洞穿那素雅的纱幔。
西厢暖阁。
秦湘湘所有的感知,都凝聚在指尖那一点微弱的碧绿荧光上。那小小的碧玉蝶翅蛊,翅膀每一次细微到极致的颤动,都如同拨动了她空白识海中一根无形的弦。一种源于生命本能的、无法言喻的专注与亲和,让她忘记了周遭的一切,清澈的瞳仁里只倒映着这只奇妙的小生灵。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随着小虫翅膀的韵律……极其细微地……颤动了一下。
就在这一颤的瞬间——
嗡!
一股更加清晰、更加难以忽视的灵魂悸动,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猛地从她灵魂最深处荡漾开来!这悸动并非源自眼前的蛊虫,而是……来自那个方向!那个她刚刚被牵引着望过去的方向!
她茫然地抬起头,顺着那无形的悸动感望去,目光穿透半启的轩窗,落在了回廊对面、东厢暖阁那扇同样半开的雕花窗棂之后。
光影摇曳的窗后,一道模糊而挺拔的、穿着月白寝衣的身影,正以一种极其专注、甚至带着一丝……痛苦的姿态,死死地……望向她这里!
四目。
隔着回廊,隔着花影,隔着遗忘的深渊。
骤然……隔空相对!
秦湘湘的心口猛地一跳!一股强烈的、难以言喻的悸动感瞬间攫住了她!比方才指尖触碰到蛊虫时强烈百倍!那悸动中混杂着一丝奇异的熟悉,一丝被注视的慌乱,更有一丝……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本能牵引!
她怀中的引枕无声滑落,纤细的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下的绒毯。清澈的眼眸中,茫然被瞬间打破,第一次清晰地映入了那个窗后的身影——一个陌生的、英俊却苍白得如同冰雪雕琢的男人。他紧锁的眉头,额角的冷汗,那双深邃眼眸中此刻翻涌着的痛苦与一种她无法理解的、灼热到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探究!
这目光太强烈,太陌生,让她本能地感到害怕。身体猛地向后缩去,几乎要蜷缩进暖榻的最角落。然而,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却如同跗骨之蛆,让她无法彻底移开视线。一种奇异的、矛盾的感觉撕扯着她——想逃开那灼热的目光,却又被那无形的悸动牵引着,无法挪开分毫。
就在这僵持的、悸动弥漫的瞬间——
落在秦湘湘指尖的那只碧玉蝶翅蛊,似乎也被这无形的灵魂波动所惊扰。它那半透明的碧绿翅膀猛地一振!不再停留,轻盈地腾空而起,如同一颗微小的、带着梦幻荧光的流星,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翩然……飞出了西厢暖阁的轩窗!
它的方向,赫然是……东厢!
小虫的动作轻盈迅捷,瞬间便已飞至回廊上空,朝着祁瑾晏所在的窗口飞去。
秦湘湘的目光,几乎是本能地、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一点微弱的碧绿荧光!看着它飞过回廊,飞向那扇窗后,那个正死死望着她的、痛苦而陌生的男人!
祁瑾晏的目光,同样被这突然闯入视野的、带着奇异荧光的小虫所吸引。剧痛依旧在撕扯着他的识海,但那点灵动跳跃的碧绿微光,却像黑暗中的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他空茫眼底一丝……纯粹的好奇!如同初生的婴孩第一次看到飞舞的萤火。
他的视线,下意识地……追随着那只小虫。看着它轻盈地飞近,飞入东厢暖阁的窗口,最终,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竟极其精准地……落在了他依旧死死按着太阳穴的、冰冷的手背上!
微凉的、带着奇异生命律动的触感,从手背皮肤传来。
祁瑾晏的身体再次猛地一震!按着太阳穴的手指不自觉地松开了一些。那剧烈的头痛和心悸,在指尖触碰到这奇妙小生命的瞬间,竟如同被投入了冰水的沸油,瞬间……平复了大半!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宁静与一丝极其微弱的……愉悦感,如同清泉,悄然流过他混乱而痛苦的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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