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珞跟着低诵,每吐出一个字,玉璜便剧烈震颤一次,裂纹里溢出漆黑如墨的丝线,像活物般扭曲挣扎,却被金线死死缠住,一点点拖回玉内。终于,随着最后一个“封”字落地,银箔“嗤”地一声,紧紧贴在玉璜表面,金光大盛,又瞬间收敛,化作一层极淡的银膜,裂纹被牢牢锁死。
青珞脱力般后仰,被青岚稳稳接住。她脸色苍白如纸,却扯出笑,“成了?”
“成了。”青岚扶她靠回车壁,声音低柔,“三日之内,你只需做一件事——好好活着,别逞强。”
车外,雨渐歇,一缕斜阳穿透云层,落在青岚肩头,给他镀上一层淡金光边。他低头,替她整理散乱发丝,动作轻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
“青珞,”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你可知,我为何执意救你?”
青珞抬眼,撞进他眸底——那里面,有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温柔、悲悯,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却真实存在的惧。
“因为,”青岚指尖轻触她眉心,像触碰一个易碎的梦,“我在你身上,看到了‘选择’的可能。选择不被力量吞噬,选择不被命运裹挟。九域已病入膏肓,需要一剂新药——而你,可能是那味药引。”
青珞怔住,心里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酸涩又滚烫。她忽然伸手,握住对方手腕,声音沙哑却坚定:“那就别让我夭折在药罐里,青岚先生。”
青岚微愣,随即笑了,那笑像春雪初融,带着清寒,却也带着暖意,“好,我尽力。”
傍晚,车队在河边休整。赤炎拎着两只野兔归来,远远看见青珞坐在石头上,正捧着杯子发呆。夕阳把她影子拉得老长,像一条细瘦的河。
“还活着?”他走近,把兔往地上一扔,故意调侃。
青珞抬眼,眸光却与往日不同——少了焦躁,多了沉静。她弯唇,轻声道:“暂时死不了,不过……接下来三天,要靠你罩了。”
赤炎挑眉,“怎么回事?”
她简单说了封印之事,末了摊手,“我现在就是废柴一根,蚀妖来了只能躲你背后喊加油。”
少年沉默片刻,忽然抬手,在她发顶用力揉了一把,声音低却笃定:“那就躲好了,我护得住。”
青珞鼻尖一酸,却笑出声,“好啊,大佬靠你了。”
火光燃起,兔肉在架上滋滋冒油,油脂滴入火堆,溅起细碎火星。青珞望着那些飞舞的光点,心里忽然生出前所未有的安定——
原来,把力量暂时交出去,也不是世界末日。原来,被人护着的感觉,并不糟糕。
她低头,指尖轻触胸口被银膜包裹的玉璜,低声道:“三天假期,好好休养。等我回来,咱们再一起闯祸。”
火光映在她眼里,像两簇小小的星子,虽微弱,却倔强地亮着。夜风掠过,带来远处山林的清香,也带来——未知的危险气息。可此刻,她不再害怕。
因为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
前路还长,深渊尚远;而信任,正在一次次交付与回应里,悄悄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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