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说要让蔓萝风风光光回娘家省亲,那可真不是随便说说的,圣旨一下,内务府和礼部立刻就跟上了发条似的,忙得脚不沾地。
这日一大早,天还没大亮,永和宫里就热闹起来,宫女太监们捧着各色物件穿梭不停,连带着瑾瑜和胤禛都被这不同寻常的气氛感染,兴奋地围着蔓萝转悠。
“额娘,好看!”瑾瑜指着蔓萝身上那套新赶制出来的皇贵妃吉服,奶声奶气地夸赞,那吉服以尊贵的杏黄色为底,绣着繁复华丽的翟鸟与八宝立水纹样,庄重又华贵,既彰显了无比的尊荣,又不逾越皇室礼制。
蔓萝对着等身高的玻璃镜照了照,也觉得有些晃眼,她平日里穿着以舒适雅致为主,这般正式的盛装,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
康熙下朝回来,一进殿就看到她对着镜子微微蹙眉的样子,他笑着走过去,从背后环住她,看着镜中并肩的两人:“怎么?朕的皇贵妃嫌这衣裳不够漂亮?”
蔓萝靠在他怀里,叹了口气:“漂亮是漂亮,就是太沉了,而且是不是太招摇了点?”她可没忘记前阵子那些关于逾制的闲话。
康熙不以为意,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招摇?朕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朕的皇贵妃回娘家,该是何等风光,你只管穿着,谁敢多说半个字?”他语气里的纵容和霸道毫不掩饰。
这时,梁九功笑眯眯地进来禀报:“皇上,娘娘,仪仗都已在神武门外候着了,按您的吩咐,全副皇贵妃仪驾,护卫、太监、宫女共计二百四十人,内务府备的赏赐也都装车了。”
蔓萝听得咋舌:“二百四十人?皇上,这排场也太大了些。”她想起当年选秀时,不过是跟着其他秀女一起坐青布小车从神武门偏门悄无声息地入宫,与今日这前呼后拥的阵仗简直是天壤之别。
“你如今是皇贵妃,协理六宫,为朕诞育了皇子公主,劳苦功高,自然当得起。”康熙牵起她的手,轻轻捏了捏,“走吧,朕送你出宫门。”
帝妃二人携手走出永和宫,宫人们跪了一地,康熙一直将蔓萝送到銮驾前,看着她被宫人扶着坐上那架奢华无比的翟舆。
“早些回来,”康熙站在车驾旁,仰头看着她,声音不高,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惦念,“朕和孩子们在宫里等你。”
蔓萝心里一暖,隔着珠帘对他嫣然一笑:“臣妾省得,谢皇上恩典。”
銮驾起行,浩浩荡荡的队伍从神武门而出,穿过寂静的宫道,走向京城大街,沿途早有侍卫净街开道,百姓们被拦在道路两旁,踮着脚尖,争先恐后地想一睹皇贵妃省亲的风采。
“这阵仗,比王爷出巡还气派!”
“快看那车驾!那是皇贵妃娘娘吧?”
“董鄂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出了这么位娘娘!”
议论声、惊叹声不绝于耳。
蔓萝端坐在翟舆内,听着外面的喧嚣,心情有些复杂,这泼天的荣宠,确实让人虚荣心满足,但她也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此刻就是被放在火上烤的那只螃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和她的家族身上。
队伍行至董鄂府邸所在的街巷时,蔓萝隔着纱帘,几乎认不出自家门庭,原本不算起眼的宅院显然被紧急扩建修缮过,朱门高阔,石狮威严,门楣上崭新的匾额写着董鄂府三个鎏金大字,府门前黑压压跪了一地人,打头的正是她的阿玛董鄂德明和兄长,身后是族中亲眷以及众多仆役。
“臣(奴才)恭迎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山呼之声震耳欲聋。
翟舆稳稳停下,宫人上前掀开轿帘,扶着蔓萝缓步走下,她目光扫过跪伏于地的家人,心中不免感慨,几年前,她还是那个需要小心翼翼参选秀女的小官之女,如今归来,已是皇贵妃。
“阿玛,哥哥,快请起。”蔓萝上前一步,虚扶了一下父亲董鄂德明和兄长。
董鄂德明和其子董鄂格伦这才敢起身,却依旧躬着身子,不敢直视蔓萝。
“娘娘一路劳顿,请入内歇息。”董鄂德明声音带着激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蔓萝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府门,府内更是雕梁画栋,曲径通幽,一草一木都透着新贵的气派,显然,为了这次省亲,内务府和董鄂家都没少下功夫。
进入正厅,蔓萝端坐主位,接受了族中女眷和晚辈的正式拜见,看着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上流露出的敬畏与讨好,她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明镜似的,这门庭若市的景象,这骤然拔地而起的富贵,既是恩宠,也是悬在头顶的利剑,好不容易走完繁琐的礼仪流程,蔓萝才得以与父亲和兄长在偏厅说几句体己话。
屏退左右后,董鄂德明这才放松了些,看着女儿,眼眶微红:“蔓萝,不,娘娘,您在宫中一切可好?皇上待您……”
“阿玛放心,女儿在宫中一切安好,皇上待女儿极好。”蔓萝笑着安抚,示意他们坐下说话,“倒是家里,如今这光景,女儿瞧着,这宅子扩建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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