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到拂云楼的时候,整个楼里霎时鸦雀无声。
金线绣龙的明黄卷轴被太监总管双手捧在胸前,身后跟着两列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
所有人都惊得忘了呼吸——这阵仗,莫不是哪位皇亲国戚要来抄家?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当尖细的嗓音念出赐婚陵渊王五个字时,正在擦琴的乐师失手拨断了弦。
沈霜刃感觉有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这才发现花虞妈妈端着的建盏早已倾斜,澄澈的茶汤正顺着颤抖的指尖往下淌。
月临烟?
抱着琵琶的绿衣姑娘指甲掐断了琴弦,就是那个从不接客的清倌花魁?
她声音发颤,像是咽下颗酸杏。
话没说完就被花虞一记眼刀钉在原地。
沈霜刃看着众人齐刷刷投来的惊疑目光,忽然觉得月临烟这个用了好几年的花名陌生得可怕。
旁边梳着双髻的小丫鬟手里的铜盆砸在地上,热水溅湿了绣满缠枝莲的地毯。
姑娘接旨吧。
太监总管笑得意味深长,目光在她素白的面庞上逡巡,王爷特意嘱咐,侧妃的嫁妆都由王府置办,这些黄金是给拂云楼的补偿。
花虞接过沉甸甸的锦盒时,沈霜刃清楚听见她倒抽凉气的声音。
姑娘?
太监的呼唤让她回神。
接过圣旨时,她敏锐地注意到卷轴边缘有细微的折痕——这分明是被人展开又匆忙卷起的痕迹。
所以南晏修是先斩后奏?
参见侧妃娘娘——
满屋子人突然齐刷刷跪下的动静惊飞了檐下的燕子。
沈霜刃被这称呼刺得指尖发麻,余光瞥见平日趾高气扬的龟公们此刻额头贴地,连最爱与她争抢恩客的紫苏都伏得像只鹌鹑。
起...起来吧。
她嗓子发紧,这三个字说得比第一次杀人时还艰难。
十多盘官铸金元宝在绒布上排成两列,映得妈妈鬓边的鎏金步摇都黯然失色。
临烟啊...
花虞扭头时,缠枝牡丹的步摇穗子乱晃,像是被风吹乱的蛛网,这...这是...
向来八面玲珑的老鸨竟结巴起来。
沈霜刃觉得有千万只蚂蚁在脊背上爬。
眼前明晃晃的圣旨烫得她眼睛发疼。
花妈妈...
她开口才发现嗓子干得厉害。
楼里姑娘们探究的目光像无数根银针,扎得她浑身发紧。
角落里传来细碎的议论:
听说陵渊王连正妃之位都空着...
一个清倌人凭什么...
花虞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往内室拖。
她手心汗津津的,却异常有力。
雕花门扇刚合上,她就从贴身小衣里掏出个鼓鼓囊囊的荷包:你的卖身契,还有这些年存在钱庄的体己。
褪色的荷包上还带着体温,共三千七百两,都是你这些年......
妈妈!
沈霜刃被烫到似的缩手,荷包掉在地上发出闷响。
她看着从开口处滑出来的银票——最上面那张永昌钱庄的朱印还沾着口脂,突然想起几年前那个雪夜。
当时她浑身是血倒在拂云楼后巷,是花虞用这件貂裘裹住她冻僵的身体。
花虞突然红了眼眶:傻丫头,王府后院比青楼更吃人。
她弯腰拾银票时,沈霜刃看见她发顶新生的白发,那位王爷...他看你的眼神...
话说到一半又咽回去,最终只是把荷包死死塞进她手里,若过得不顺心,这些钱够你逃到南洋。
窗外传来锦衣卫催促起驾的鞭响。
沈霜刃握紧荷包,丝绸面料上精细的缠枝纹烙进掌心。
妈妈...
她声音哽在喉头。
窗外突然传来礼炮声,惊起檐下一群白鸽。
扑棱棱的振翅声里,她看见铜镜中自己发红的眼眶,和花虞悄悄抹泪时蹭花的胭脂。
楼外马蹄声渐近,南晏修派来的嬷嬷们捧着绫罗绸缎已到门前。
沈霜刃摸到袖中冰冷的契约书,那上面各取所需四个字,此刻像根刺扎在指腹。
沈霜刃草草收拾了细软,拂云楼的姐妹们纷纷围了上来。
绿芜攥着她的手,眼圈泛红:“临烟姐姐,你这一走,往后可要常回来看看我们。”
她声音哽咽,指尖微微发颤,像是怕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化作一缕烟消散。
红袖倚在门边,手里捏着半块没吃完的杏仁酥,难得没像往常那样嬉笑打趣,只是低声道:“都说陵渊王冷面无情,你可别被他欺负了去。”
沈霜刃轻轻拍了拍她们的手,唇角微扬:“放心,我又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花虞站在楼梯口,手里捏着帕子,眼眶微湿,却强撑着笑:“去吧,王府的马车在外头等着呢。”
沈霜刃深吸一口气,转身踏出拂云楼的大门。
陵渊王府的马车早已在门口候着,黑檀木车身雕着繁复的云纹,四角悬着鎏金铃铛,风一吹,叮当作响。
车帘是上好的蜀锦,绣着暗纹鸾凤,低调却奢华。
车旁立着两位嬷嬷,见她出来,立刻福身行礼:“侧妃娘娘,请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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