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敛去眼底的冷意,抬眸时已换上温婉神色:请进。
花虞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碗热气氤氲的姜汤。
她鬓边微湿,显然是一路冒雨而来,却仍端着温柔笑意:这是姜汤,近日外面雨水多,你身子骨弱,趁热喝了吧。
谢谢花妈妈。沈霜刃接过瓷碗,指尖触及碗壁的温热,眼底竟不自觉地泛起一丝湿意。
她低头抿了一口,姜汤的辛辣冲散了舌尖残留的苦涩,却让心口莫名发烫。
花虞是拂云楼的老板娘,无父无母,一生未嫁,硬是将这风月场经营成了盛京第一楼。
她精明世故,却也深谙人心。
当年在街角捡到浑身是伤的沈霜刃时,一眼便看出这姑娘骨子里的傲气与价值。
这丫头,天生就该站在高处让人仰望。花虞曾对心腹嬷嬷这样评价她。
可相处久了,花虞渐渐发现,这姑娘身上总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冷寂,像是心里藏着永远化不开的雪。
她从不接客,却肯为拂云楼弹最难的曲,跳最艳的舞,仿佛在用这种方式偿还什么。
所以前些日子沈霜刃主动提出要选入幕之宾时,花虞惊得差点摔了手中的珐琅茶盏。
临烟啊,花虞忽然伸手,替她拂去肩头一缕湿发,语气轻得像叹息,若是累了,就歇歇。拂云楼不缺你这一晚的曲子。
沈霜刃指尖一顿。
多少年了?自从家破人亡后,再无人用这样温软的口气同她说话。
那些达官贵人赞她色艺双绝,豕骨阁的杀手称她,唯有花虞,会在雨夜端来一碗姜汤,叫她——这是她在拂云楼的名字,一个没有血腥气的名字。
我没事。她垂眸笑了笑,将姜汤一饮而尽。
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竟比糖莲子更让人眼眶发热。
花虞接过空碗,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终究只是轻轻掩上门离去。
姜汤的暖意还留在胃里,而窗外的雨,下得更急了。
————
雨幕如织,将苏府的青石板地冲刷得发亮。
南晏修半跪在苏见轩的尸体旁,玄色锦袍被雨水浸透,沉甸甸地贴在身上。
他指尖拨开死者衣领,露出脖颈处一片诡异的青白——那颜色在雨水中泛着冷光,像极了被水泡透的宣纸。
你说,你家公子是如何发病的?他头也不抬地问道,声音比这夜雨还冷三分。
跪在一旁的小厮抖如筛糠:回、回禀王爷,公子从万花戏楼回来后就歇下了...后来奴才去端醒酒汤,公子刚喝下半碗就突然呕血...
他指着廊下翻倒的瓷碗,奴才急着去请大夫,回来时公子就...就躺在这儿断了气...
南晏修眯起眼,凝视着那足迹,仿佛能透过它看到苏见轩恍惚间如幽灵般走到廊下的身影。
醒酒汤呢?苏丞相突然厉声喝问。
老臣须发皆白,此刻脸上每一道皱纹里都浸着悲痛与愤怒。
小厮连滚带爬捧来一个青瓷碗,碗底还残留着几滴琥珀色汤汁。
南晏修接过细看,又沾了些许在指尖轻嗅:甘草、陈皮、葛花...寻常解酒方子,确实无毒。
王爷!苏鸣突然扑通跪下,官袍下摆溅起一片水花,轩儿死得蹊跷,定是那专杀权贵的豕骨阁所为!求王爷为老臣做主啊!
南晏修眼底闪过一丝讥诮。
几日前墨昱才呈上密报,苏府暗中克扣赈灾银的证据就锁在他书房暗格里。
此刻这老狐狸涕泪横流的模样,倒比戏台上的丑角更令人作呕。
丞相放心。他虚扶一把,袖中银针却悄无声息地划过死者唇角,沾上一丝暗红血渍。
指尖轻捻间,那抹暗红在银针上洇开妖异的纹路。
本王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他垂眸掩去眼底寒芒,蟒纹广袖拂过檀木案几,将银针藏入暗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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