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只余檐角滴落的水声,一声一声,像是敲在南晏修的心上。
床榻上,沈霜刃沉沉睡着,长发散乱铺在枕间,雪白的肩颈上还残留着昨夜疯狂的痕迹。
她呼吸均匀,眉目舒展,仿佛只是做了一个寻常的梦,而不是在依兰香的催动下与他抵死缠绵。
南晏修站在床边,眸色沉沉地看着她,指节不自觉地攥紧。
他又一次失控了。
西域进贡的催情香,他尚能以内力压制;
敌国刺客的美人计,他亦能冷眼旁观。
可偏偏面对这个女人——
不,甚至不需要她刻意引诱,他的身体便像是认主一般,不受理智控制地沉溺其中。
这个念头让他眸色骤冷,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恼怒。
他南晏修,何时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过?
“月临烟。”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仿佛要将这三个字碾碎在齿间。
三个月前血月之夜,她意识模糊地攀附着他,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他颈侧,像一只濒死的小兽,脆弱又倔强。
那晚他本可以不管她,可鬼使神差的,他解开了自己的衣袍。
而今晚,他又重蹈覆辙。
南晏修眼底暗潮翻涌,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重重碾过她微肿的唇瓣。
你到底是谁?为何能让他一次次破戒?为何能让他失控至此?
窗外风声呜咽,似在嘲笑他的狼狈。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她从睡梦中惊醒。
沈霜刃睫毛轻颤,缓缓睁眼,正对上他幽深如墨的眸子。
“……王爷?”
她的嗓音微哑,带着几分初醒的慵懒,却不见半分惊慌,仿佛早已料到他会在此。
南晏修盯着她的眼睛,冷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霜刃轻轻一笑,指尖抚上他的手腕,似要推开,却又像在撩拨:“昨夜我不是已经告诉王爷了吗?”
南晏修眸色一暗,指节微微收紧,迫使她仰起脸来。
猛地俯身逼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少跟本王装糊涂。”
他的呼吸灼热,语气却冷得像冰:“赵侍郎的死,还有你身上的情毒……你真以为本王查不出来?”
沈霜刃吃痛,却仍含着笑,眼尾微挑,带着几分挑衅:王爷查了这么久,难道还没查清楚?
南晏修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出哪怕一丝慌乱。
没有。
她的眼神太坦然,甚至带着几分戏谑,仿佛在嘲笑他的徒劳无功。
南晏修眸色更深。
太完美了。
所有证据都严丝合缝——赵侍郎的确对她痴迷,府中下人证实他当晚确实召见过月临烟,而她遗落的耳饰、挣扎的痕迹,甚至赵侍郎指甲里残留的衣料纤维,全都对得上。
可就是……太完美了。
完美得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戏。
南晏修忽然觉得胸口发闷,一股无名的燥热从体内窜起。
他猛地松开钳制她的手,抓起散落在一旁的衣衫披在身上,动作略显仓促。
本王还有要事处理,临烟姑娘自便。
他声音低沉,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说罢便转身大步离去,连外袍都未系好,衣襟微敞,露出锁骨处几道暧昧的红痕。
他不是有要事。
他是怕再待下去,会又一次沉沦在她的眼眸里。
那双眼睛太危险,像深渊,像旋涡,稍不留神就会让他万劫不复。
房门被重重关上,沈霜刃仍倚在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被他捏红的下巴。
她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
她不该这样的。
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本该冷血无情,可唯独面对他时,她的理智总会被轻易击溃。
她贪恋他的温度,他的气息,甚至他强势的掌控。
这很危险。
沈霜刃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胸腔里翻涌的情绪。
可一合眼,尽是那人猩红着眼尾将她困在方寸之间的模样。
她猛地睁开眼,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借着痛感强迫自己清醒。
该死...
她翻身下榻,拾起地上散落的暗器,足尖一点便掠出窗外,往城隍庙方向疾驰而去。
清风扑面,却吹不散她耳根未褪的热意。
白日中的城隍庙看起来有些威严,厉尘兮正蹲在断垣上啃糖葫芦,见人影袭来,笑眯眯地举起手中油纸包:小霜儿,要不要来串糖——
寒光闪过,弯刀已抵在他咽喉。
沈霜刃眼中杀意凛然,刀锋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哎呀呀,厉尘兮嬉笑着用糖葫芦竹签轻轻拨开刀刃,都是我的错,我请你去仙客楼吃翡翠虾饺赔罪怎么样?新来的厨子手艺可好了。
沈霜刃刀锋又逼近三分:你知道拿错药了还不去救我?!
她声音里带着罕见的颤意,刀尖在厉尘兮喉结上戳出一个小红点。
可是你自己说能全身而退的,厉尘兮委屈地眨眨眼,从怀里掏出一包桂花糖,我这不是听你指挥的嘛。喏,特意给你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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