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下,他眉间那道浅痕若隐若现——那是他思考时惯有的神情。
突然,他指尖一顿,停在红玉耳坠四个字上,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有意思...醉月楼的标记,赵家的玉佩,还有...
窗外一阵夜风袭来,卷起案上纸张哗啦作响,也吹散了他未尽的话语。
翌日清晨,天光微熹。
南晏修一袭玄色锦袍,腰间玉带轻束,步履沉稳地穿过宫门。
晨露未曦,宫墙内的青石板路上映着他修长的身影。
他神色冷峻,眸中却暗藏思虑,手中紧握着一份密折,指节微微泛白。
宸霄殿内,青烟袅袅,沉水香的气息弥漫在殿中,沁人心脾。
皇帝倚靠在龙榻上,手中执着一卷奏折,眉宇间隐有倦色,但见南晏修踏入殿内,眼中仍浮起一丝欣慰。
“儿臣参见父皇。”
南晏修单膝跪地,声音低沉而恭敬。
皇帝放下奏折,抬手示意他起身,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晏儿来了,免礼。”
南晏修起身,目光落在皇帝略显苍白的面容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父皇近日身体好些了吗?”
皇帝微微颔首,语气温和:“朕已无大碍,不过是些旧疾,休养几日便好。”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向南晏修,“倒是你,连日奔波查案,可有累着?”
南晏修摇头,眸色坚定:“儿臣奉命追查‘豕骨阁’,现已有线索。”
他微微一顿,声音沉了几分,“父皇放心,儿臣定不辱使命。”
皇帝叹息一声,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之色:“朕知道,你这几个皇兄不成器,难当大任。”
他抬眸望向殿外,似在思索什么,半晌才道,“这江山社稷,终究是要有人扛起的。”
南晏修神色未变,只低声道:“为父皇分忧是儿臣分内之事,只要父皇康健,儿臣别无所求。”
皇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你识大体,朕心甚慰。”
殿内一时静谧,唯有香炉中的青烟缓缓升腾。
片刻后,皇帝似想起什么,语气忽然轻松了几分:“前日皇后提起给你选王妃的事情,你可有中意的人选了?告诉父皇。”
南晏修眸光微闪,脑海中蓦地浮现出那夜血月之下的女子。
他微微抿唇,压下心头那一丝异样,淡淡道:“儿臣并不想这么早成家。”
皇帝轻笑一声,眼中带着几分了然:“不成家哪里行?”
他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才继续道,“朕已经替你看好了,路丞相的女儿,路清清。你们从小一起长大,那孩子懂事,是能照顾你的。”
南晏修闻言,眉头不由得皱起。
路清清——那个自幼便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晏修哥哥”的娇弱贵女,整日里不是吟诗作画,便是故作柔弱地晕倒,生怕旁人不知道她对他有意。
他心中厌烦这种矫揉造作的女子,更厌恶被人安排的感觉。
“父皇,儿臣目前只想专心查案,婚事……日后再说吧。”
他声音微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皇帝见他神色冷淡,倒也不恼,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也罢,此事日后再议。不过——”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严肃起来,“‘豕骨阁’一事牵连甚广,你务必小心。”
南晏修颔首:“儿臣明白。”
皇帝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南晏修行礼告退,转身踏出宸霄殿。殿外,晨光渐盛,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映出一片冷峻的阴影。
他抬眸望向天际,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豕骨阁、血月下的女子、路清清的婚事……
这一切,似乎都藏着看不见的旋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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