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兑无力的放下手，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陈夫人下手很准，一刀直接插在了自己的心口。甚至身上都没有流出太多血来。
玄奘现在已经不知道要干什么，他只知道抓住自己娘亲的手，死死地抓住。然后将自己的头埋在死去陈夫人的肚子里面。呼吸着自己娘亲身上的气味。
大喜与大悲，在不到一个时辰里面，全部施加在了玄奘的身上。玄奘真的承受不住了，他只想时间停顿在这一刻。
就算现在自己的娘亲说不了话，玄奘也愿意躲在自己娘亲的怀中。就这样，停止下来。
李知言死死地咬着后槽牙，他现在内心对于自己无比的自责。前几日他的脑海里面一直都是怎么救下来陈夫人。
刚才在抓住刘洪，找到陈夫人之后，他也被胜利的喜悦给占据了大脑。完全忘记了陈夫人真正死因。
守节.......
两个字的重量，就好比千万斤一样，压在李知言的胸口，让李知言喘不上气来。
白芷默默地捂着嘴，眼泪不争气的从脸上滑落。
说实话，在发现陈夫人将那个最重要的证据，殿试试卷藏在襁褓之中后。
白芷就想明白了陈夫人的所有打算，那个时候白芷就非常的佩服陈夫人的聪慧和胆量了。
李知言，也是在前日晚上，和白芷聊天之后。才想到公堂之上要强调自己佩服陈夫人的。
让白芷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陈夫人连给白芷一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选择了自尽，了结了自己的性命。明明不应该这样的！
白芷是所有人里面最后一个冲进房间的。所有人都第一时间冲到了陈夫人面前，但是白芷却看到了桌子上面的一张纸条。
‘民妇失贞以死守节’
纸条此时被白芷死死地捏在手中，她并不准备让玄奘看见。也不准备告诉任何人。
天色渐暗，此时众人已经来到了城外。陈夫人的尸体已经被下葬了，墓碑也已经做好，立了起来。
玄奘跪在墓碑面前，口中颂念着往生咒。李知言四人，站在玄奘身后，默默地看着。
“流儿，你娘她.......你不能再出事了。”
“我没事，李大人，月灵，白芷姐姐，封兑公子。你们四位先回吧，玄奘一个人为我娘守墓就行了。”
“流儿，你要是难受你就哭出来，没事的。”
玄奘从陈夫人死后，到现在为止，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出来。
在客栈的时候，随着陈夫人的尸体慢慢变凉，还是玄奘先站起身来，拜托李知言定制了一个上好的棺材。还有墓碑。
然后玄奘亲自背起自己的娘亲，一步步的送到了棺材店中，放进去。看着棺材订上。
最后玄奘又一个人，用板车拉着棺材，从城中拉出了城外。看着它下葬，立上墓碑。最后跪在坟前，诵经。
整个过程没有多说过任何一句话，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仿佛所有的悲伤都从玄奘的身体之中抽走了一样。只剩下一个躯壳在不住地行动着。
就因为如此，月灵才出声劝着玄奘。此时的月灵，就害怕玄奘自己想不通。
“我没事，月灵。”
“可是.......”
“月灵，你知道吗？”月灵的劝说好像是打开了玄奘的话匣子，他开始紧紧的说道。“我娘在见到我之后，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摸着我的脑袋给我说了很多东西，说如果我在她身边，她会怎么保护我，怎么教我识字，怎么缝制我的衣服，怎么.........
说了很多很多，但是她最后问我，这些年.......我自己过得开心吗？
我以为娘是在担心我，所以我很开心的给我娘说，我这些年过得很好。师父非常疼爱我，虽然我有时候偷懒，但是师父也不会太责骂我。而是细心地教导我。
师父也很保护我，毕竟我是他的亲传弟子。还有，因为要学习佛经，所以师父很早就叫我识字了，我认识的字可多了。
还有还有，师父也会给我缝制衣服，我的很多僧衣，都是师父一点一点缝制出来的。
还有.......还有.......”
玄奘低下了头，语气慢慢的变得痛苦。
“我本来还想说很多的，但是.......但是我娘说：真好，这些年你没有受苦，真是太好了。
对了，你的名字是什么，还没有告诉娘呢。
我说：娘，师父给我取的法号是玄奘，不过以前我还没有出家之前，师傅都叫我江流儿。因为我是从江中漂流过来的。
娘说：玄奘，很好地名字。这些年没有娘在的日子里面，玄奘你能够开开心心的，娘真的满足了。真是.....太好了。
玄奘你记住，你以后要好好的听你师父的话，好好的修行佛经。知道吗？
我点头答应，娘显得开心极了。就说起了以前长安城里面的梨花酥，说是她最喜欢吃的东西了。
我看着娘高兴的样子，我就想着要不给娘去买一点回来。谁知道我刚刚一开口提议，娘就点头同意了。
直到我回来，我才发现........原来娘她早就想好了........想好了自己的归宿。”
“流儿........”
“李大人，我知道你是一个非常非常厉害的人。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你说吧，玄奘。”
“我是不是.......不应该被捡到.......再见到我娘之前，我是不是不应该开心。这样，会不会我娘就不会选择自己了结生命了？
或者，我是不是就不应该当和尚啊？”
“怎么可能，玄奘！你娘不是因为你之前日子开心，才选择自尽的。她只是......只是知道，就算没有她，你也会活得好好的，开开心心的。才会了无牵挂，选择自尽......
不对不对！呸，我说错了我说错了。那个啥，你娘她.......其实我也不知道，玄奘。”
“谢谢你，李大人，我都懂得。玄奘还有一个问题，想知道答案。不知道李大人可否告知。”
“你说吧。我尽量回答你。”
“李大人你以前说我会有徒弟，是真的吗？”
“这个......如果你决定走那条路的话，那应该就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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