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站在雷大川身旁,紧张得手心冒汗。
但他牢记着游一君叮嘱的 “稳住,看准了射”,深吸一口气。
搭箭、拉弓、瞄准,动作一气呵成。
冰冷的箭杆触碰到脸颊,让他激灵了一下。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下方血肉横飞的惨状,不去听那令人作呕的哀嚎。
目光死死锁定烟尘中一个模糊的、正在试图控制受惊战马的骑兵身影。
他屏住呼吸,手臂肌肉因为紧张和用力而微微颤抖。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和模糊。
他狠狠眨了眨眼,甩掉汗珠,再次聚焦。
第一箭射偏了 —— 箭矢擦着那名骑兵的头盔飞过,钉在后方的泥土里。
那骑兵似乎被吓了一跳,猛地缩头,随即凶狠地朝箭矢射来的方向望了一眼。
瘦猴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巨大的挫败感和羞耻感涌上来。
“废物!连这都射不中!”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尖叫。
但他没有丝毫退缩,眼中闪过一丝狠劲。
几乎是凭借着本能,迅速从箭囊抽出第二支箭。
甚至没有经过仔细瞄准,凭着刚才的感觉和对那骑兵动作轨迹的预判,手指一松!
“咻 ——!”
第二支箭离弦而去!
没有第一箭那么精准的瞄准,却带着少年人一股不服输的蛮劲和破釜沉舟的决心。
噗嗤一声,正中那名刚刚躲过一劫、正抬头寻找目标的北境兵的手臂!
箭头穿透皮甲,深深扎入小臂肌肉。
那人吃痛,发出一声痛吼,手中的长刀 “哐当” 一声掉落尘埃。
他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捂住伤口,身体在马背上摇晃,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中了!我射中了!”
瘦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股巨大的狂喜和力量感瞬间冲散了之前的恐惧和挫败。
他下意识地看向雷大川,雷大川正一箭射翻一个试图砍断拒马桩绳索的敌兵。
百忙之中竟对他咧了咧嘴,那只独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瘦猴精神大振,立刻又去摸箭囊,手指不再那么僵硬。
苏明远站在拒马桩后,手中的熟铜锁链舞动得虎虎生风。
每当有敌兵试图突破拒马桩,他便挥动锁链,将对方击退。
拒马桩由碗口粗的硬木削尖后交叉捆绑而成,深深钉入地下,形成一道犬牙交错的障碍。
北境军第一波冲击被箭雨打乱后,后续的步兵和部分骑兵开始涌向这些障碍。
试图用刀斧劈砍、用绳索拖拽,甚至用人命去填平通道。
苏明远的位置至关重要 —— 他扼守着拒马桩防线中相对薄弱、可能被集中突破的一段。
汗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并不算强壮但此刻充满爆发力的线条。
他脚下踏着一种奇特的步法,轻盈而迅捷,在有限的范围内腾挪闪避。
避开从拒马桩缝隙中刺来的长矛和砍来的斩马刀。
他手中的熟铜锁链,两端是沉重的棱形铜锤,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道黄铜色的旋风!
“呜 ——!”
沉重的破风声响起。
一个满脸横肉的北境悍卒,仗着身披重甲,硬挨了两下守军刺来的长矛,冲到拒马桩前。
抡起沉重的战斧就要劈砍连接的绳索。
苏明远眼神一凝,手腕猛地一抖,锁链如同毒蛇出洞。
末端铜锤带着千钧之力,精准无比地砸在那悍卒持斧的手腕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战斧脱手飞出。
那悍卒惨叫一声,捂着手腕踉跄后退。
苏明远毫不停留,锁链回收的瞬间顺势一甩。
铜锤又狠狠扫在另一个试图从侧面缝隙钻进来的敌兵面门上,顿时血肉模糊,惨叫着倒地。
他的眼神专注而冷静,丝毫不见昔日江州读书时候的文弱。
每一次挥动锁链,都伴随着精准的计算和对敌人动作的预判。
他利用拒马桩的掩护,将锁链的长度和铜锤的沉重发挥到了极致。
专打敌人的手腕、脚踝、面门等薄弱处。
此刻的他,完全是一位久经沙场的战士,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守住隘口,保护身后的弟兄和百姓。
这份信念支撑着他,将往昔浸润在丝竹雅乐中的身体,压榨出每一分战斗的潜能。
他喘息着,手臂因为持续挥舞沉重的锁链而酸痛欲裂,虎口早已震裂渗血。
但他眼神中的火焰却越来越盛。
老卒带着伙夫们在崖顶,将一块块碎石如雨点般砸向敌军。
他们虽然不是正规的士兵,但此刻,他们的勇气和力量丝毫不输任何人。
崖顶是天然的投石阵地。
老卒那张饱经风霜、布满皱纹的脸此刻绷得紧紧的,眼神锐利如刀。
他指挥着几个同样不再年轻的伙夫:“二柱子!左边!砸那个举盾的!”
“狗剩!别光顾着扔小的,把那块大的,对,就是那块有棱角的,给我推下去!砸死那帮狗娘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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