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的肃杀终于在缠绵的春雨中渐渐褪去,胤京的空气里开始弥漫开泥土解冻的清新气息和草木萌发的勃勃生机。笼罩在王府上空的血腥阴霾,似乎也被这和煦的春风悄然吹散,只留下深入骨髓的敬畏和更加森严的秩序。
听雪轩内,早已不复当初的萧瑟冷清。银霜炭换成了更适宜春日的熏香,暖意融融中带着花木的芬芳。司南月慵懒地倚在临窗的软榻上,手中捧着一卷闲书,目光却更多地流连在窗外那个小小的庭院里。
经过叶星阑雷霆万钧的“改造”,这小院早已脱胎换骨。精致的鹅卵石小径蜿蜒,角落里点缀着几块形态奇趣的太湖石。冬日里那几株瑟瑟发抖的老梅,也被移栽到了更开阔的地方,此刻正努力抽出嫩绿的新芽。然而,庭院中央,依旧显得有些空旷,只有几丛新栽的、尚显稚嫩的花草,在春风中怯生生地舒展着叶片。
司南月喜欢午后坐在这里,让温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身上,带来融融暖意。她看着那片空阔的庭院,眼神有些放空,仿佛透过眼前的新绿,看到了遥远神域中,她那座被连绵金色梧桐林环绕的巍峨神殿。梧桐参天,枝叶如华盖,阳光穿过层叠的叶片,洒下碎金般的光斑,神鸟鸾凤栖息其间,清越的鸣叫回荡在云海之巅…
(司南月内心OS:阿阑这院子收拾得不错,就是少了点树荫…要是能有几棵梧桐就好了…金灿灿的叶子,遮天蔽日,多气派。凤凰非梧桐不栖…嗯,虽然本帝是麒麟,但梧桐看着也舒心。)
叶星阑踏入听雪轩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她斜倚在窗边,阳光在她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乌黑的长发如瀑般垂落,侧颜精致沉静,目光悠远地望着庭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穿越了时光的怀念。
他心头微动,放轻了脚步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片略显空旷的庭院,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在看什么?”
司南月回过神,抬眸对他浅浅一笑,笑容在阳光下明媚得晃眼:“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院子,春日里阳光正好,若有些高大的树木遮荫,会更惬意些。”
叶星阑的目光落在她含笑的眼睛上,那清澈的眸子里映着阳光和他的影子。他心中那因她而生的悸动再次泛起涟漪。他自然而然地在她身侧的锦凳上坐下,问道:“喜欢什么花木?本王让人移栽过来。”
司南月心中微动,想起方才的思绪,便随口道:“梧桐吧。” 她顿了顿,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补充道,“妾身曾听闻,凤凰非梧桐不栖。想来…是极好的树。”
“梧桐…” 叶星阑低声重复了一遍,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凤凰非梧桐不栖…她喜欢梧桐?这喜好,竟带着一种奇异的、与他灵魂深处的某些模糊印记隐隐契合的感觉。他没有追问她为何喜欢,只是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好。”
第二天清晨,听雪轩的宁静便被打破。
王府里手艺最顶尖、平日里只负责打理王爷正院和宫中御赐珍品花木的老花匠,带着十几个手脚麻利的壮实花奴,恭恭敬敬地候在了院门外。他们身后,是几辆遮盖得严严实实的马车,空气中隐隐传来新翻泥土和新鲜草木的气息。
更让整个王府下人惊掉下巴的是,他们那位日理万机、杀伐决断的摄政王主子——叶星阑,竟也亲自来了!
他依旧是一身玄色常服,身姿挺拔,负手立在院中,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异常专注地盯着那片即将被改造的土地。
“王爷,东西都备好了。” 老花匠诚惶诚恐地回禀,“按您的吩咐,寻的是最好的金丝梧桐树苗,根系完好,树龄都在百年上下,最是容易成活,也最是名贵。还有您点名的几株西府海棠、玉兰、以及几丛稀有的墨竹和兰草…”
叶星阑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那些被小心卸下、包裹着泥土的巨大树苗,沉声道:“开始吧。仔细些,位置要正,土要填实,莫要伤了根。”
“是!王爷放心!” 老花匠连忙应下,指挥着花奴们开始小心翼翼地挖掘树坑。
于是,在胤京春日最明媚的阳光下,在摄政王叶星阑亲自监工的目光下,一场只为博佳人一笑的“栽梧引凤”工程,在听雪轩的小院中热火朝天地展开了。
司南月倚在二楼的窗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下这一幕。看着叶星阑背对着她,专注地指挥着花匠调整树苗的角度,看着他偶尔皱眉,亲自用脚丈量树坑之间的距离,看着他玄色的衣袍沾染上新鲜的泥土也毫不在意…
(司南月内心OS:噗…还真去找梧桐了?还是百年金丝梧桐?阿阑你这行动力…本座服气。唔…亲自监工的样子,比批奏章时还认真,沾了泥的袍子都顾不上了…阿阑,真可爱。)
王府的下人们更是远远地看着,连大气都不敢喘。王爷亲自为一个女子监工栽树?!这简直是胤朝开国以来头一遭!那司南姑娘在王爷心中的分量,怕是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重上千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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