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依旧浓稠,但白波贼大营已不复片刻之前的死寂。火光冲天而起,将狼藉遍地的尸首与惊惶奔突的人影映照得一片惨亮,焦臭与血腥气混杂弥漫,直呛人喉。
李乐勒马立于河阳城外的白波大营前,面沉如水,注视着眼前这片炼狱般的景象。他身旁的胡才早已失了渠帅威仪,甲胄歪斜,满脸血污烟灰,眼中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惊悸与一丝压抑不住的怨毒。
“多少人?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胡才一把抓住一个踉跄奔来的溃兵,嘶声喝问。
“不、不知道…到处都是火,到处都是喊杀声…好多官军!根本数不清!”溃兵眼神涣散,语无伦次地答道。
“废物!”胡才猛地将他掼开,转向李乐急声道:“李兄!他们人绝不会多!若是大军渡河,我们怎会毫无察觉?必是小股精锐偷袭!你看他们撤得这般干脆,分明是心虚!”
李乐眯起双眼,望向那片正逐渐远去、没入黑暗的喧嚣。官军撤退的阵型的确严整有序,退而不乱,断后的箭矢仍旧精准狠厉,将几个冒进追杀的弟兄接连射翻在地。
可胡才说得没错。
若真是大军压境,此刻便该趁势掩杀、直逼城下,又岂会如此轻易退走?
羞愤与怒火在胡才胸中翻腾。被区区数百官军摸到眼皮底下,将大营搅得天翻地覆。若任他们来去自如,他今后还有何颜面在白波军中立足?!
“收拢还能动的弟兄,跟我来!”胡才猛地振臂一呼。他决意要在这些官军渡河离开之前截住他们!
沈风立马于河岸高坡,冷眼望着后方渐起的火把长龙。胡才和李乐的追兵来了,势头汹汹。
“将军,渡口船只不足,若强行渡河,我军必被半渡而击!”副将曹性声音急促,甲胄上沾着尚未干涸的血迹。
沈风嘴角却扯出一丝冷冽的弧度:“那就让他们以为我们正要渡河。”
他旋即下令:“沈壹,带你的人将备用火把尽数点燃,沿河岸疏落插置,做出等人登船的假象。其余人随我伏于东侧矮丘之后。记住,没有我的号令,便是箭穿肺腑也不得出声!”
胡才一马当先,残部千余人跟在他身后,脚步杂乱却迅疾。李乐的三千人则压阵在后,军容稍整,但速度丝毫不慢。
“看!火把!”胡才突然勒马,抬手一指。只见远处河岸上星星点点布满了火光,隐约映出数十个伫立不动的人影,仿佛正等待船只靠岸。
“果然要跑!”胡才狞笑起来,“李兄!他们还在等船!此时杀过去,正好将他们赶进河里喂鱼!”
李乐眯眼细看,只见火光摇曳,人影绰绰,确似渡河前的布置。但他心中仍存一丝疑虑:“官军撤退时阵型严整,何以此时渡河却如此显露形迹?”
胡才早已被怒火冲昏头脑,大喝:“管不了那么多!若是等他们上船就晚了!儿郎们,随我杀敌雪耻!”
矮丘后的阴影里,沈风默默估算着距离。他身边五百神臂营将士屏息凝神,手中的箭早已搭上弓弦,箭簇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曹性低声道:“将军,胡才部已进入二百步内。”
沈风抬手,目光如刀:“等李乐部进入射程。”
胡才一马当先,冲近河岸百米处,却突然觉得不对。那些举火把的“兵士”竟纹丝不动!待再近些,他骇然发现那不过是插在地上的火把,偶有几个披着破袍的草人!
“中计了!”他失声惊呼。
就在此时,东侧矮丘后传来一声冰冷的号令:“放箭!”
霎时间,破空声撕裂夜幕。神臂营的强弩硬弓同时爆发,箭雨如蝗,精准地笼罩了胡才的前队。惨叫声顿时炸响,胡才部猝不及防,瞬间人仰马翻。胡才本人肩头中箭,险些坠马。
“有埋伏!退!快退!”他声嘶力竭地喊道。
后方的李乐见状大惊,急令部下止步结阵。然而地形狭窄,追兵队伍拉得太长,一时前后拥挤,乱作一团。
沈风岂会放过这等良机?第二波箭雨又至,这次重点关照了李乐的中军。尽管白波军举盾抵挡,但仍有多人中箭倒地。
“沈”字将旗在矮丘后陡然竖起,沈风的声音穿透战场:“保持距离!弓箭覆盖!让他们进不得,退不得!”
李乐又惊又怒。他看得分明,那矮丘之后箭矢袭来的密度绝非大军所为,对方乃是在虚张声势!
“不要乱!敌军人数不多!盾牌手向前!长枪手居后!压上去!”李乐声嘶力竭地试图稳定阵脚,他的亲兵也奋力砍翻了几个冲乱阵型的自家溃兵,试图重整队列。
他的部队并未伤筋动骨,若能稳住,凭借兵力优势反压回去,胜负犹未可知。
然而,沈风根本不给他重整阵型的机会。
神臂营将士依令而行,绝不贪功冒进。他们依托矮丘地势,分成三队轮番施射。一队引弓疾射,箭落如雨;一队张弦待发,蓄势而动;一队迅速补充箭矢,循环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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