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晌午,日头正毒,晒得南山脚下的花溪村一片蔫蔫的沉寂。
与桃峪村藏于山坳不同,花溪村更贴近山麓,屋舍沿着一条水量渐涸的溪流稀疏散布。
本该是炊烟袅袅、人声渐起的时辰,此刻却只见几缕有气无力的烟柱,村道上几乎不见人影,连犬吠鸡鸣都稀落得可怜。
溪边几块菜畦蔫头耷脑,靠近山林的几处田地更是荒芜着,杂草已蹿得老高。
一种无形的恐惧,如同溽暑的闷热,笼罩着这个小小的村落。
村东头一块相对平整的麦田里,一个老农正佝偻着身子,费力地清除田埂边的野草。
他动作迟缓,每拔几下,便要直起腰,警惕地向不远处黑黢黢的山林方向张望一番。
山林寂静,唯有知了在声嘶力竭地鸣叫,但那过于安静的深处,仿佛潜藏着噬人的巨兽。
老农脸上刻满了深深的皱纹,汗水顺着沟壑流淌,眼神里混杂着疲惫与惊惶。
他家离山最近,那猛虎的几次袭扰,虽未直接伤到他家人,却叼走了他圈里唯一一头半大的猪崽,也叼走了他心中最后一点安稳。
正午的日光白晃晃的,刺得人眼晕。
老农又一次直起腰捶背抹汗时,目光无意间掠过通往山外的那条尘土飞扬的小路。
远处,有几个黑点正缓缓移动,渐行渐近。他眯起昏花的老眼,手搭凉棚仔细观瞧。
来人约莫六七个,俱是短打装扮,风尘仆仆,为首两人身形尤其魁梧,一个满脸虬髯,环眼如铃,背上挎着一张硕大的桑木硬弓;另一个精干黝黑,脸上带疤,眼神锐利,腰间别着短刀。
他们身后跟着几个年轻后生,还有一个穿着半旧青衫、看似文弱却步履沉稳的年轻人。
两条精神抖擞的猎犬,一黄一黑,吐着舌头跟在队伍两侧,不时低头嗅着地面。
这行人气质迥异于寻常村民,尤其是那虬髯大汉,一身剽悍之气隔老远都能感受到。
老农心中一动,难道是官府又组织人手来猎虎了?可看这队伍规模,又不似前两次那般声势。
待那行人走近,老农才看清,那青衫年轻人虽面带倦色,但眉目清朗,气度沉静,不似寻常武夫。
他壮着胆子,拄着锄头,试探着问道:
“几位……是打哪儿来?要进山?”
王曜停下脚步,拱手一礼,语气温和:
“老丈请了,我等欲进南山办些事情,请问老丈,贵村可有一位名叫张老二的猎户?他家在何处?”
“张老二?”
老农愣了一下,随即恍然。
“你们找他是……为了那畜生?”
他眼中瞬间爆发出希冀的光芒,上下打量着王曜一行人,尤其是目光在李虎背上的硬弓和高蛮腰间的短刀上停留许久。
“你们……你们是来猎虎的?”
高蛮上前一步,接口道:
“老哥,不瞒你说,我等是北山桃峪村来的。听闻南山虎患猖獗,特来想会会那畜生,为乡邻除害。想请张兄弟做个向导,引我们进山,也好多了解些那虎的习性踪迹。”
“哎呀!真是……真是太好了!”
老农激动得差点扔掉锄头,脸上的愁苦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近乎狂喜的热情。
“张老二家就在村西头,溪水拐弯那棵大柳树后面!走走走,老汉带你们去!这鬼日子,总算盼来救星了!”
他仿佛瞬间年轻了十岁,也顾不上田里的活计,忙不迭地在前面引路。
花溪村比桃峪村更显破败,沿途所见,多是门窗紧闭,偶有妇人孩童从门缝里窥探,眼神惶恐。
很快,一行人来到村西头,溪流在此拐了个弯,一株巨大的垂柳枝条婆娑,柳树后是三间略显低矮的土坯茅屋,围着一圈稀疏的篱笆院墙。
老农隔着篱笆就喊:
“老二!老二家的!快出来!有贵客到了!桃峪村的好汉们来找你们家老二了!”
屋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面容憔悴、衣着朴素的妇人探出头来,见到门外这一大群人,先是一惊,待看清老农和王曜等人不似恶人,才怯生生地问道:
“三叔公,这是……”
这时,一个三十多岁、面色黝黑、身形精壮的汉子也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打补丁的粗布短褂,眼神里带着猎户特有的机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正是张老二。
他目光扫过王曜等人,最后落在高蛮和李虎身上,同为猎人,他能感受到这两人身上那股熟悉的山野气息和不容小觑的实力。
“桃峪村的?”
张老二疑惑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几位寻我何事?”
王曜上前一步,再次拱手:
“张二哥,在下王曜,桃峪村人。这几位是我的同伴,高蛮叔,李虎,王铁,石头,黑娃。冒昧打扰,实是因听闻二哥前番曾参与官府组织的两次猎虎,对南山地形及那猛虎习性最为熟悉。我等此次进山,欲为民除害,想请二哥屈尊做个向导,不知二哥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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