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 年春假前的最后一个周三,苏清沅的课桌角贴满了彩色便签 —— 是林晓和王萌一起写的海边清单,粉色的写着 “防晒霜、遮阳帽”,黄色的标着 “沙滩鞋、换洗衣物”,蓝色的那张画着小海螺,旁边写着 “带个小瓶子装沙子,给小远留作纪念”。
“清沅,你看我还漏了什么?” 林晓趴在课桌上,手里的荧光笔在纸上画着圈,“哦对了!王叔说海边早晚凉,得带件薄外套,我妈给我缝了件碎花的,你要不要也试试?”
苏清沅笑着摇头,从书包里掏出母亲昨晚刚改好的外套 —— 是用父亲旧的蓝色工装改的,袖口和下摆都缝了圈白色的棉布,是小远蓝布褂子剩下的料子。“我妈已经帮我准备好了,说这布料结实,海风刮不透。”
王萌凑过来看,指尖拂过细密的针脚:“阿姨的手艺真好!我妈总说我手笨,缝个扣子都歪歪扭扭的。对了,我爸昨天寄了箱海鲜干过来,春假咱们可以带去海边,就着海风吃!”
上课铃响时,三个女孩还在小声讨论清单,苏清沅把便签都收进小远的铁皮铅笔盒里 —— 蓝色的海螺便签正好贴在 “海” 字橡皮旁边,像是小远也在参与这场准备。
下午的数学小测,苏清沅考了七十八分,比上次进步了二十二分。老师在讲台上念分数时,她下意识看向窗外 —— 顾忠应该还在老槐树下等她,像往常一样,手里拿着刚热好的荠菜粥。
果然,放学推着自行车出门,就看见顾忠靠在槐树上,保温壶的盖子已经打开,飘着淡淡的粥香。“我听村支书说你数学进步了,” 他把保温壶递过来,眼里藏着笑意,“特意多放了点你爱吃的花生,趁热喝。”
苏清沅接过壶,喝了一口,花生的脆香混着荠菜的清爽,暖得胃里发沉。顾忠又从口袋里掏出张民宿的照片,是他特意让老板拍的:“二楼的房间,推开窗就能看见海,我跟老板说好了,把小远的画放在窗边,早上能晒到太阳。”
照片里的房间很干净,窗台上摆着盆小雏菊,顾忠还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方框,标注 “画的位置”。苏清沅把照片放进书包,突然想起什么:“顾伯,张强的修车铺今天开张,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早去过了,” 顾忠帮她把书包绑在车后座,“村里的人都去了,张婶送了筐鸡蛋,李奶奶给了袋红糖,我帮他修了修门口的招牌。他还问你春假什么时候出发,说要开车送你们到车站。”
骑到修车铺门口时,果然看见张强在忙 —— 他穿着件新的蓝色工装,正帮村民补自行车胎,门口挂着块红布,上面写着 “张强修车铺”,是村支书帮他写的。看见苏清沅,他赶紧放下手里的活:“清沅,你来了!我给你留了个新的车铃,装在你车上,海边风大,按铃能提醒路人。”
苏清沅看着他手里亮闪闪的车铃,突然觉得,曾经那个跟着顾氏强拆的包工头,如今已经变成了踏实过日子的村里人 —— 就像被乌云遮住的月亮,终于透出了自己的光。
回到家时,院子里飘着棉布的香气。母亲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块浅灰色的厚棉布,正给小远的画做防护套。“顾伯说海边盐雾大,怕画受潮,我缝个套子,不用的时候套上。” 母亲的手指有些发僵,却还是一针一线缝得仔细,“你看,这里留了个小窗口,用透明塑料布缝的,不套的时候也能看见画。”
苏清沅蹲在旁边,帮母亲穿针引线。阳光落在棉布上,母亲的白发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针脚穿过布料的声音,混着院角月季抽芽的轻响,让她想起小时候母亲给她缝新衣的场景。
“爸呢?” 苏清沅抬头看了看,没看见父亲的身影。
“在里屋打磨小木车呢,” 母亲笑着指了指房门,“说要给车轮包层橡胶,免得在沙滩上陷进去,还想在车把上挂个小铃铛,说小远以前最爱听铃铛响。”
正说着,父亲推着小木车出来,车轮果然包了圈黑色橡胶,车把上挂着个黄铜小铃铛,轻轻一碰,就发出清脆的 “叮铃” 声。“清沅,你看这样行不行?” 父亲的脸上满是期待,像个等着被夸奖的孩子,“要是不够好,我再改改。”
“好,特别好。” 苏清沅摸了摸小铃铛,铃声清脆,仿佛小远就站在旁边,笑着拍手说 “爸做得真好”。
晚饭前,村支书送来一封监狱寄来的信,还是顾沉舟写的。苏清沅拆开看,里面的信纸比上次更薄,字迹也有些潦草:“清沅,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也不奢求你原谅。听说你要带弟弟去看海,替我跟他说声对不起。我在这里好好改造,出去后会去偏远的地方支教,也算弥补以前的错……”
苏清沅看完信,没有像上次那样烧掉,只是轻轻叠好,放进了小远的铅笔盒里 —— 不是原谅,是放下。那些曾经让她痛苦的虚假温情,如今已经变成了过往的尘埃,不值得再占据她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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