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 年的雨好像总下不完。苏清沅攥着父亲苏建国找出来的工伤赔偿单,纸页边缘被手指捏得发皱,上面 “顾氏建筑工程有限公司” 的红色印章,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手心发疼。
“当年…… 他们只给了五万。” 苏建国坐在轮椅上,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枯瘦的手指指着赔偿单上的数字,“我去工地上闹过,被保安推回来,还摔断了另一条腿…… 清沅,是爸没用。”
苏清沅赶紧把赔偿单折起来,塞进围裙口袋,蹲在父亲面前,笑着摇头:“爸,这不怪你,是他们太欺负人了。你放心,妈这个月的透析费,我已经凑得差不多了。”
这话是假的。顾忠早上塞给她的两千块,加上她这几天代驾攒的一千,还差五千。可她不能说,父亲的腿已经这样了,母亲躺在医院里,她是这个家唯一的撑门人,连哭的资格都没有。
“你别太累了。” 苏建国伸手,想摸她的头发,却在半空中停住 —— 他的手太抖,怕碰疼她。目光落在她围裙口袋露出的蜡笔画角上,又说:“小远的画…… 还带着呢?”
“嗯。” 苏清沅摸出裹着塑料的画本,翻开那页蓝色海浪,“带着它,就像小远还在我身边一样。等咱们有钱了,我就带他的画去看海,完成我当年的承诺。”
苏建国没再说话,只是转过脸,望着窗外的雨。雨丝打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水痕,像谁没擦干净的眼泪。
下午四点,苏清沅得去顾家别墅做晚饭。她把赔偿单藏在床板下,又仔细裹好蜡笔画,塞进贴身的口袋,才推着电动车出门。路过城中村口的小卖部时,她买了个肉包,咬了两口,又想起父亲还没吃饭,把剩下的包好,放进车筐里。
顾家别墅的大门在雨里透着冷意。苏清沅换好佣人服,刚走进厨房,就听见顾忠的声音:“清沅,先生在书房,说要喝手冲咖啡,你泡好了送过去。”
她应了声,手忙脚乱地找咖啡豆。顾沉舟的咖啡要求总是苛刻,水温必须是 88℃,粉水比 1:15,连奶泡都要打三分钟。她盯着温度计,看着水银柱慢慢升高 88℃,心里却在想:这一杯咖啡的钱,够母亲做一次透析的耗材费了。
端着咖啡走进书房时,顾沉舟正站在书架前,手里拿着个黑色的相框。苏清沅放轻脚步,刚想把咖啡放在桌上,就听见他说:“你知道这是谁的画吗?”
她抬头,看见相框里是幅海浪画,蓝色比小远的画更浓,笔触更稳,右下角没有签名,只有个小小的 “沉” 字。
“不知道。” 苏清沅小声说。
顾沉舟转过身,眼神冷得像冰:“是我妈画的。她生前最喜欢画海,说海能装下所有的秘密。” 他顿了顿,手指摩挲着画框边缘,“可她最后还是把密密带进了坟墓 —— 比如,她为什么要出轨,什什么要跳楼。”
苏清沅攥紧了衣角,不敢接话。她想起父亲的赔偿单,想起母亲的透析费,鼓起勇气,轻声说:“顾先生,我…… 我想跟您借点钱。我妈她还在医院,透析费……”
“借钱?” 顾沉舟突然笑了,笑声里满是嘲讽,“苏清沅,你签合约的时候没看清楚吗?你的工资是用来抵赔偿的,没资格跟我提借钱。还是说,你觉得用‘你妈生病’当借口,我就会心软?”
他的话像针,扎得苏清沅眼眶发烫。她咬着唇,想说 “我不是借口”,却看见顾沉舟把相框摔在桌上,玻璃碎了一地,海浪画的边角被划破,蓝色的颜料掉了一小块。
“出去。” 顾沉舟的声音冷得吓人,“别让我再看见你用这种事烦我。”
苏清沅转身就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刚走到门口,就撞见顾忠。顾忠朝她使了个眼色,把她拉到走廊的拐角,从口袋里掏出个信封,塞进她手里:“这里面有三千块,你拿着,给你妈交医药费。别让先生知道。”
“顾叔,我不能要……” 苏清沅想把信封推回去。
“拿着。” 顾忠的声音压得很低,“先生他…… 不是坏人,只是心里的结没解开。你放心,这钱是我自己的,不是顾家的。” 他顿了顿,又说:“书房里的画,是先生母亲的遗物。十年前先生被绑架,夫人想救他,却被先生的父亲拦住了…… 有些事,先生也身不由己。”
苏清沅攥着信封,指尖传来纸笔的温度。她抬头,看见顾忠的口袋里露出个小小的录音笔,黑色的,旧得掉了漆。
“顾叔,您……”
“别问。” 顾忠拍了拍她的肩膀,“快去吧,别让先生起疑心。”
她点了点头,快步走进厨房。把信封藏进围裙内侧的口袋里,贴着胸口,暖得让她想哭。掏出手机,给医院打了电话,说明天会缴清透析费,电话那头护士的声音很温和,让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了点。
晚饭做好后,苏清沅没敢留在别墅,跟顾忠打了招呼,就推着电动车出门。雨还在下,她摸出围裙里的信封,数了数,三千块,刚好够凑齐剩下的透析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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