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没亮透,申城的清晨还裹着冬夜的寒气。苏清沅坐在城中村顶楼的隔间里,借着手机屏幕的光,在便签纸上给母亲周梅留言:“妈,我找到新工作了,包吃住,工资能按时交透析费,您别担心,我会常去看您。”
便签纸压在母亲常用的搪瓷杯下,杯沿还留着一圈咖啡渍 —— 那是去年她兼职咖啡店时,偷偷带回来的剩咖啡,母亲说 “闻着香”,舍不得喝。苏清沅摸了摸杯子,又把怀里的蜡笔画往棉袄里塞了塞,画纸被体温焐得软了些,蓝色海浪的边缘还是皱巴巴的,像她没睡好的眼角。
她没敢告诉母亲 “新工作” 是去顾家当 “私人助理”,更没说签了一年的合约。昨晚从雨里回来,她在社区医院的走廊蹲了半宿,看着母亲插着透析管的手,咬着牙才压下哭腔 —— 只要能让母亲活下去,再难的日子,她都能扛。
七点半,苏清沅站在顾家别墅的铁门外,手里攥着洗得发白的帆布包,里面只有一套换洗衣物和那几张皱巴巴的透析费催款单(她没舍得扔,想等发了工资就去缴)。别墅区的路灯还亮着,金色的灯柱映着草坪上的喷泉水雾,远处的独栋别墅像浸在牛奶里的城堡,和她住的顶楼隔间比,像两个世界。
“请问是苏清沅小姐吗?” 铁门外的岗亭里走出个穿深灰色制服的老人,头发花白,眼神却很温和,手里端着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我是这里的管家顾忠,先生让我等您。”
苏清沅愣了愣,接过水杯,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冻得发僵的手终于有了点知觉。顾忠看着她沾着泥点的鞋子,没多说什么,只引着她往别墅里走:“先生今早有会,让您先熟悉下工作。一楼的清洁、书房的整理,还有先生的咖啡,要煮到 65℃,不能差一分。”
别墅里很静,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映得她的影子格外单薄。客厅里摆着个一人高的古董花瓶,顾忠说 “这是先生母亲生前的收藏”,苏清沅扫过花瓶上的蓝色纹路,突然想起弟弟画的海浪,心里揪了一下。
“先生不喜欢别人碰他母亲的东西,” 顾忠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轻,“尤其是书房里的那些画,您别进去乱看。” 苏清沅点点头,把帆布包抱得更紧,蜡笔画的边角硌着肋骨,提醒她这里不是能放松的地方。
九点整,顾沉舟的车开进庭院。苏清沅按照顾忠的嘱咐,端着刚煮好的咖啡站在玄关,咖啡杯壁上贴着温度计,显示 65℃。顾沉舟走进来,脱下沾着寒气的西装,随手扔在沙发上,没看她手里的咖啡,只对顾忠说:“把她的东西收去储物间,别放在我眼前碍眼。”
苏清沅的帆布包被顾忠拿去储物间时,她心里慌了一下,想把蜡笔画拿出来,却被顾沉舟的眼神钉在原地。他走过来,扫过她手里的咖啡杯,突然抬手把杯子往茶几上一放,咖啡溅出来,烫在她手背上。
“65℃?” 他弯腰看了眼温度计,嘴角勾着冷笑,“差 0.5℃。苏清沅,我没耐心教你第二次,要么做到精准,要么现在就滚出去,欠我的五万,你这辈子都别想还。”
手背的疼像火烧,苏清沅却没敢揉,只低着头说 “我再煮一杯”。转身往厨房走时,她听见顾沉舟对顾忠说:“查下她母亲的透析医院,费用从她工资里扣,别让她有闲心想着‘照顾家人’。”
厨房很大,嵌入式的烤箱和咖啡机闪着银色的光,苏清沅站在操作台前,手还在抖。她想起小时候母亲煮荠菜粥,总是把火调得很小,说 “慢火熬的粥才香”,可现在,她连一杯咖啡的温度都控制不好。
“哟,这就是沉舟新找的‘助理’?” 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女人走进厨房,卷发上别着珍珠发卡,手里拎着个奢侈品包,笑盈盈地看着苏清沅,“看这衣服,是从旧货市场淘的吧?沉舟怎么会让这种人进他家厨房。”
苏清沅捏紧手里的咖啡勺,没说话。女人走过来,故意把手里的奶茶洒在她的棉袄上,褐色的液体顺着衣摆往下滴,弄脏了她唯一的换洗衣物。
“哎呀,真对不起,” 女人假惺惺地道歉,却没伸手帮忙,“我叫苏曼妮,是沉舟的朋友。你应该听说过我吧?我们两家是世交,这别墅的装修,还是我帮沉舟选的呢。”
苏清沅看着衣服上的污渍,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她想起母亲说 “女孩子要穿干净的衣服”,可现在,她连保持体面的资格都没有。
“曼妮小姐,先生在书房等您。” 顾忠适时走进来,手里拿着条干净的毛巾,悄悄塞给苏清沅,“先生的咖啡,我来帮您煮吧,您去把衣服擦一下。”
苏清沅接过毛巾,对顾忠低声说了句 “谢谢”,转身往储物间走。储物间很小,堆着些旧家具,她的帆布包放在角落,拉链没拉严,露出半张蜡笔画。她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把画抽出来,刚想擦干净上面的灰尘,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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