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三年的春天,蓝田新庄园就像一锅被烧得滚开的水,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几乎要满溢出来。
空气中混合着新翻泥土的腥气、汗水的酸味、还有远处烧制“水泥”土窑冒出的淡淡烟火气,嘈杂却充满生机。
田地里,景象更是火热。壮劳力们吆喝着牲口,驱动着新式的曲辕犁,犁铧破开沉睡一冬的土地,翻起黝黑湿润的泥浪。
效率确实提高了,但人们脸上的汗水却一点没少——开荒、耕熟地、还要抢农时播种,工作量只增不减。
另一边,几个半大孩子拿着标杆和绳尺,在规划好的区域内认真地丈量土地,时不时为了一寸地的归属争得面红耳赤,又被赶来的福伯吹胡子瞪眼地喝止。
更远处,临时搭建的泥窑旁,工匠们指挥着人手将石灰石、粘土等材料按小郎君给的“秘方”混合、煅烧、研磨,忙得脚不沾地。
整个庄子像一架突然被加满了燃料的机器,疯狂地运转着。
然而,这片火热之下,一股暗流正在涌动,并且很快演变成了一场风波。
赵子义原本计划招募四百户青壮,消息通过庄户们的口耳相传,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向周边的村庄乃至更远的地方。
条件太诱人了:给地种,帮盖房,前三年只收三成租,还预借半年口粮!对于在乱世中艰难求存的贫苦农民而言,这简直是梦里才有的事。
于是,不到一个月,庄子外围就变得比长安西市还热闹。
拖家带口、面黄肌瘦的人们从四面八方涌来,眼巴巴地等待着“赵小郎君”的收留。问题是,人来得太多了!
四百户的额限,硬生生被热情的庄户们和闻风而动的流民挤成了近六百户!
这下可炸了锅。最先带来亲戚的庄户觉得自己有功劳,理应优先;后来者则哭诉着同样凄惨的遭遇,苦苦哀求。
名额有限,谁进谁不进?矛盾瞬间激化。
这天下午,冲突终于爆发了。
在临时划出的接待点外,两拨人为了几个名额争执起来,从口角迅速升级为推搡。
一方是庄里张老汉带来的外甥一家,另一方是李婶子同村的远房表亲。
双方都红了眼,锄头、扁担成了对峙的工具,妇女的哭喊声、男人的怒骂声、孩子的惊哭声响成一片。
“凭啥不要俺们?俺姑父可是庄里的老人!”
“放屁!俺们先到的!这名额是俺婶子争取来的!”
“狗日的!再挤试试?老子一锄头刨了你!”
“娘嘞!没天理了啊!不让俺们活了啊!”
福伯急得满头大汗,嗓子都喊哑了,却根本压不住场面。几个试图劝架的家丁也被情绪激动的人群推搡得东倒西歪。
就在场面即将失控的边缘,一个稚嫩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猛地响起:
“都给我住手!!”
声音不大,却像带着某种魔力,让沸腾的人群瞬间一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赵子义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坡上,小脸紧绷,眉头皱得紧紧的。
他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小桃和几个一脸紧张的家丁。
“锄头放下!扁担扔了!谁再动一下,全家滚蛋,一粒粮食也别想拿!”
赵子义的声音带着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冷厉。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举着农具的人讪讪地放下了手。
在这个庄子,赵小郎君的话就是绝对的权威,没人敢挑战。
赵子义扫视着下面一张张或惶恐、或焦急、或不服气的脸,心里又气又无奈。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吵什么?打什么?显你们力气大是不是?力气大不用来开荒,用在自家兄弟身上?丢不丢人!”
他顿了顿,继续道:
“我知道,大家都难,都想找条活路。我赵子义不是菩萨,管不了天下所有人,但既然你们到了我这地界,求到我门前,我就不能看着你们饿死,更不能看着你们自己人打自己人!”
“四百户是原来的数!现在来了六百户,好!我认!地不够?我再划!东南边那三千亩,我原本想慢慢开,现在等不及了!我给你们开四千二百亩!
按人头算,来的青壮,有一个算一个,人均七亩地!前三年,统统只收三成租!房子,一起盖!粮食,按人头借!但有一条——”
他的声音再次拔高:
“谁再敢内讧,再敢为了点鸡毛蒜皮动手,给我滚蛋!我这庄子,要的是能一起用力气干活、用心过日子的乡亲,不是窝里横的斗鸡!”
这番话先是让众人愣住,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和难以置信的惊喜!人均七亩!
虽然地是生的,需要自己开荒,但那是实打实的土地啊!还借粮食帮盖房!
“谢小郎君恩典!”
“小郎君仁义啊!”
“俺们听小郎君的!谁再闹事,俺第一个不答应!”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拨人,此刻也不好意思地互相看了看,尴尬地笑了笑。
一场风波,经友好(拿着锄头)协商(喊妈量极高的语言)赵子义出面处理下消弭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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