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义一行,就如同水滴蒸发于渭水,悄无声息地从长安城中消失了踪迹,留下的,只是一座空旷寂寥的府邸和无数猜疑的涟漪。
三日后,刘文静心中记挂弟子,再次踏足赵府。
门前冷落,白幡犹在,却透着一股死寂。
他叩响门环,许久,才有一个留下的老苍头颤巍巍地打开一条门缝。
“刘先生……”老苍头神色惶恐。
“子义呢?可在府中?”刘文静急切问道。 “府里……府里没人了……小郎君,福伯,小桃姑娘,还有好些人……前几日夜里,就、就都走了……”老苍头语无伦次。
刘文静心中猛地一沉,一把推开大门疾步而入。
但见前厅院落空空荡荡,昔日虽人不多却也有几分生气的府邸,此刻竟如古墓般沉寂。
他冲进书房、卧室,皆是人去屋空,甚至一些稍显贵重的摆设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下笨重家具蒙着一层薄灰。
“走了?去了何处?为何不告知于我!”
刘文静又惊又怒,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担忧袭上心头。他立刻意识到事情绝非那么简单,转身便急匆匆直奔秦王府。
“殿下!殿下!”刘文静甚至来不及等内侍通传完毕,便几乎闯入了李二的书房,
“出事了!赵府空了!子义那孩子,不知所踪!”
李二正与房玄龄商议应对突厥骚扰之事,闻听此言,霍然起身,眉宇间瞬间凝结起一层寒霜:
“不知所踪?何时的事?守卫何在?为何无人禀报!”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怒。
赵天雄刚为他而死,若其独子再出半点差池,他何以自处?天下人又将如何看他李二?
他立刻压下与房玄龄的议事,沉声道:
“玄龄,此事暂且压下。即刻令‘百骑’精锐去查!要快!活要见人,死……必须给本王找到!”
“百骑”的效率极高,不到一个时辰,初步调查结果便呈送上来:府库财物大多被搬运一空,核心的仆役、工匠以及部分赵家庄户都已消失。
最后的线索,指向了校尉张铮——有人曾见他的部下夜间在赵府附近出现过。
张铮被紧急召来。他甲胄在身,风尘仆仆,显然是刚从军营被唤来。
进入书房,看到面色冷峻的李二和一旁忧心忡忡的刘文静,他立刻单膝跪地,垂首不语。
“张铮!”李二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赵小郎君失踪,与你有关?”
张铮头埋得更低,声音沉痛却清晰:
“末将死罪!日前……小郎君找到末将,他……他……”他似乎难以启齿,最终一咬牙道,
“他哭求末将,言在长安日日对着旧物,思念亡父,悲痛欲绝,心如刀绞,已无法安眠。
只想离开这伤心地,寻一无人认识的僻静之处,悄悄度日,以免触景生情。他恳求末将助他夜间出城,前往麦张村投奔一门远亲……”
李二目光锐利如刀,盯着他:“所以,你便私自调兵,违抗宵禁令,助他出城?”
“末将……末将见其形容憔悴,悲恸无助,又念及赵统领如山恩情,一时……一时糊涂,心软应允了。
末将深知罪责深重,甘受军法处置!只是……小郎君临行前,哀求末将发誓,绝不可泄露其行踪,以免被殿下寻回,再陷哀思之境。
末将……末将未能恪守承诺,愧对孩童之托,更愧对殿下信任!请殿下重罚!”
他将头重重磕在地上,语气充满了懊悔与请罪的坚决,却巧妙地将赵子义的“谋划”转化为“孩童因悲痛而生的任性逃避”。
书房内一片寂静。李二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他根本不信张铮这番“悲痛欲绝”、“触景生情”的鬼话!
那小子在灵堂上冷静得可怕,逻辑清晰,追问细节,哪有半分“无法安眠”、“心如刀绞”的样子?
这分明是金蝉脱壳!而且做得如此干净利落,连“百骑”一时都摸不到尾巴!关键才走三天!
小混账!真有你的!李二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惊叹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落与难受。
那孩子,竟如此不信他吗?不信他会护他周全?非要自己躲起来?
他看了一眼跪地的张铮,心中明了这汉子是在维护赵子义,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其情可悯,其心亦忠。
良久,李二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念你一片报恩之心,又是初犯,军棍暂且记下。罚俸半年,官降一等,仍留原职戴罪效力。下去吧。”
“谢殿下恩典!”张铮重重叩首,心中松了口气,退了出去。
刘文静急切道:“殿下,那子义他……”
李二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玄龄,你也先去忙吧。肇仁,你随我去后宅看看王妃。”
他需要一个人静静,更需要和观音婢说说这件事。
来到后宅,长孙皇后正倚在软榻上,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腹部,看着窗外发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轻愁。显然,她也已经听说了赵府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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