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沈墨衍那张虽然苍白却依旧强势的脸，苏念晚所有拒绝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拒绝？她敢吗？
这位可是她笔下杀伐果断、谈笑间就能让人灰飞烟灭的东厂督主！虽然他现在看起来虚弱，还说着什么“暂且饶你”的话，但谁知道他会不会下一秒就改变主意，真把她给“抽筋剥皮”了？
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苏念晚咽了口口水，声音还带着点哭腔后的沙哑：“沙、沙发……你睡沙发可以吗？”
她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客厅里那个米色的布艺沙发。那是她当初图便宜在网上买的，不算大，但对于暂时收留一个……呃，二次元生物，应该够了吧？
沈墨衍锐利的目光扫过那所谓的“沙发”。在他眼中，这东西造型古怪，材质柔软得过分，毫无规制可言，简直难登大雅之堂。但眼下形势比人强，他体内气血翻涌，世界压制力如同枷锁般缠身，确实急需一处调息。
他冷哼一声，算是默认。随即不再理会苏念晚，步履略显虚浮却依旧竭力维持沉稳地走到沙发前。他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先用那双洞察入微的凤眸仔细审视了一番，仿佛在检查是否有机关暗器。
苏念晚看着他这谨慎过头的样子，心里默默吐槽：大哥，这就是个普通沙发，最多可能有点我吃零食掉上去的碎渣……
最终，沈墨衍似乎确认了这“坐具”无害，这才撩起玄色衣袍下摆，端端正正地坐了下去。他背脊挺得笔直，双手自然放在膝上，闭目眼神。即便身处如此怪异的环境，他那份刻在骨子里的仪态和威严，也丝毫不减。
客厅里顿时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以及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苏念晚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她偷偷打量着沙发上那个闭目养神的男人。灯光下，他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五官俊美得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和疲惫。
她心里五味杂陈。害怕、荒谬、好奇，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因为“创造”了他所有悲剧而产生的微妙愧疚感。
现在该怎么办？报警？说有个从漫画里跑出来的古人督主在她家？警察肯定会以为她疯了。找人帮忙？谁能相信这种离奇的事？
似乎……除了暂时收留他，观察情况，没有别的办法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苏念晚站得腿都麻了，见沈墨衍似乎真的沉浸在自己的调息中，她鼓起勇气，踮起脚尖，像只偷油的小老鼠一样，蹑手蹑脚地往自己的卧室挪动。
只要躲进房间，锁上门，应该就安全……了吧？
然而，她的手指刚碰到卧室的门把手，身后就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客厅。
“站住。”
苏念晚身体一僵，瞬间石化。
沈墨衍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冷冷地看着她试图“逃离”的背影。
“本督准你离开了？”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苏念晚苦着脸转过身，都快哭了：“我……我去睡觉啊……督主大人，您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沈墨衍的目光在她和卧室门之间扫了个来回，眼神深邃莫测。他自然不会完全信任这个“狠心”的女人，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在此处，”他指了指沙发旁边的空地，语气淡漠，“守着。”
苏念晚：“！！！”
守、守着？！像个小太监一样守着他睡觉？！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人是把她当宫女使唤了吗？！
“这……这不合适吧？”苏念晚试图讲道理，“这是我家哎！而且男女授受不亲……”
“嗯？”沈墨衍只是微微挑眉，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鼻音，那股久居上位的压迫感便扑面而来。
苏念晚剩下的话全都噎了回去。识时务者为俊杰！她默默地、委委屈屈地走到沙发旁边，靠着墙壁滑坐到地板上，抱紧了自己的膝盖。
算了，地板就地板吧，总比没命强。
沈墨衍见她还算“乖顺”，这才重新闭上眼睛，继续运功调息，试图压制伤势和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
客厅里再次安静下来。
苏念晚坐在地上，心里把各路神仙都拜了一遍，祈祷这只是一场荒诞的梦，明天醒来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然而，身边男人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冷香和血腥气，以及那即使闭目也存在的强大存在感，都在无情地提醒她——这不是梦。
她偷偷抬眼，看着沈墨衍即使在调息中也微蹙的眉头，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她为他设定的那些悲惨过往。父母惨死，信任之人的背叛，在深宫中如履薄冰的挣扎……
那些对她而言只是纸上的文字和画面，对他而言，却是真实经历的人生。
一股更深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悄然在她心底蔓延开来。
这一夜，对两人而言，都注定无比漫长。
苏念晚在疲惫和恐惧中，不知不觉靠着墙壁睡了过去。而沈墨衍，则在陌生的世界里，对抗着伤痛，警惕着环境，思考着未来。
他的目光偶尔会落在蜷缩在地上睡着了的苏念晚身上，眼神复杂难明。
这个创造了他，又“遗忘”了他的女人……他究竟，该拿她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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