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奸张谦被投入军法司大牢,由赵小七亲自审讯。
安西内部刚刚清除了一个巨大的隐患,但外部压力丝毫未减。
玉门关方向传来的厮杀声似乎更加密集,黑风峡初捷的振奋过后,是更深的忧虑——吐蕃主力尚未真正发力。
李默站在都护府议事堂内,面前是那张巨大的安西地图,他的目光在玉门关、野马河谷、安西镇之间来回移动。
王朗站在他身侧,脸色依旧因张谦的背叛而铁青。
“大都护,内奸虽除,但战事紧迫,吐蕃大军压境,朝廷那边的态度……”王朗欲言又止,意思却很明显。长孙韬能在安西安插内奸,在朝中必然也不会闲着,此刻恐怕弹劾李默“拥兵自重”、“擅启边衅”的奏章早已雪片般飞向长安。
李默转过身,眼神锐利而平静。
“朝廷的态度,需要我们去争取,去表明。”
他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特制的、用于书写紧急军情的加厚黄麻纸。
“王长史,研墨。”
王朗立刻上前,亲自研墨,动作沉稳。
李默却没有立刻动笔,他沉默了片刻,忽然拔出腰间那把来自守护者首领的奇特弯刀。
刀光清冷,映照着他坚毅的面容。
他伸出左手,用刀尖在掌心轻轻一划。
鲜血顿时涌出,滴落在雪白的宣纸上,晕开刺目的红。
“大都护!”王朗惊呼出声。
李默摆摆手,示意无妨。他将血珠滴入砚台之中,与浓黑的墨汁混合,形成了一种暗红近黑的颜色。
“以此血墨,书我奏章。”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
他提起那支狼毫笔,蘸饱了混合着他鲜血的墨汁,开始在黄麻纸上奋笔疾书。
笔走龙蛇,字字千钧。
他首先陈述军情:
“臣,安西大都护李默,顿首百拜,泣血上奏:吐蕃赞普松赞干布,狼子野心,撕毁盟约,亲率八万精锐,并勾结西突厥咥力特勤残部两万,大举犯边,猛攻我安西门户玉门关。关城危殆,将士浴血,百姓惊惶。臣受陛下重托,镇守西陲,必当肝脑涂地,以报皇恩……”
他客观描述了战局的艰难,玉门关的压力,驼峰戍的失陷,并未隐瞒初期的失利。
紧接着,他笔锋一转,提到了黑风峡的反击:
“……幸赖陛下天威,将士用命,副将程处默于黑风峡设伏,痛击吐蕃先锋,斩首千余,缴获军械粮草无算,并虏获其所恃之‘爆炸陶罐’若干,挫敌锐气,暂稳战线……”
他并未夸大胜果,而是将其置于整体严峻的形势之下,表明安西军有血战到底的决心和能力。
然后,是奏章中最核心,也最敏感的部分——内奸之事。
李默的笔迹在这里变得更加沉郁顿挫,力透纸背:
“……然,正当臣部署防御,誓与安西共存亡之际,惊察内部有蠹虫暗藏,通敌卖国!兵曹参军张谦,身受国恩,不知图报,竟与朝中……”他在这里顿了顿,墨点滴落,最终还是毅然写下了那个名字,“……竟与朝中户部尚书长孙韬之门生往来密信,泄露我军布防机密,致使驼峰戍三百忠勇将士孤立无援,全军殉国!人证物证确凿,已缉拿下狱!”
写到这里,李默停顿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写下长孙韬的名字,意味着将这背后的党派之争彻底摆上了台面。这不再是边将的寻常奏报,而是一封战书。
他继续写道:
“……臣,边塞一小将,只知忠君报国,守护疆土。然,外有强敌环伺,内有奸佞掣肘,忠良喋血,将士寒心!长孙韬身为宰辅,世受皇恩,不思报效,反行此祸国勾当,臣实不知其心何居!此风若长,则边关永无宁日,将士谁敢用命?!”
言辞激烈,直指核心。
他没有请求朝廷制裁长孙韬,那超出了他的职权和这本奏章的目的。他只是将事实血淋淋地呈报上去,将选择题抛给了龙椅上的那位。
最后,是表态与请求:
“……今,战事方炽,臣李默,愿以此身、以此血,立军令状:人在,安西在!城破,臣死!唯望陛下明察万里,肃清君侧,使前线将士无后顾之忧,可专心杀敌!则臣等虽死无憾!”
“所有通敌密信、布防图副本及张谦口供,已另匣封存,随本奏一同附上,恭请圣览!”
写罢,李默掷笔于案。
整篇奏章,以血墨书就,字里行间弥漫着一股悲壮、决绝而又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不仅仅是一份军情汇报,更是一份宣言,一份向朝廷、向政敌、向皇帝展示的决心和力量。
王朗在一旁看得心潮澎湃,又不禁为其中的锋芒感到担忧。
“大都护,如此直斥长孙韬,是否……”
李默拿起奏章,吹干墨迹,小心卷起,用火漆封好,盖上自己的安西大都护印信。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若此时还畏首畏尾,安西才真的危矣。”
他看向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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