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赵铁山的大帐旁,临时支起了一个小帐篷,里面弥漫着浓重的草药气味。
营中医官手法熟练地为胡彪取出了深嵌在臂骨旁的突厥箭头,剜去腐肉,敷上最好的金疮药,再用干净的麻布紧紧包扎。
整个过程,胡彪额上冷汗涔涔,却硬是咬着一块软木,未曾哼出一声。
王朗的断腿也被重新正骨、固定,虽然依旧虚弱,但性命已然无忧。
李默和其他几人身上的擦伤淤青也得到了处理。
身体的伤痛可以医治,但戈壁与断刃崖上的生死经历,却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了每个人的灵魂里。
帐篷内异常安静,只有医官忙碌的窸窣声和几人粗重的呼吸声。
然而,这份安静并未持续太久。
赵铁山的大帐内,灯火通明。
那份沾血的草图与木牍被迅速抄录,连同紧急军情,由三批快马以最高优先级,星夜驰往安西都护府。
整个磐石营,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巨石,瞬间活了过来,并且弥漫开一股大战将至的紧张气氛。
斥候频出,岗哨加倍,军械库彻夜发出搬运的声响,所有休假的士卒被紧急召回。
烽火哨七人带回来的情报,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激起了千层浪。
次日清晨,朝阳初升,驱散了戈壁夜的寒意。
磐石营全体将士在校场集结,黑压压一片,鸦雀无声。
赵铁山一身戎装,按刀立于点将台上,面色肃杀,不怒自威。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数千士卒,最终落在了站在队伍最前方、被特别要求出列的烽火哨七人身上。
他们依旧穿着那身破烂染血的军服,胡彪吊着胳膊,王朗坐在一张临时找来的胡床上,其他人虽然站立,却也难掩疲惫与伤痕。
“将士们!”赵铁山的声音如同洪钟,在校场上空回荡,“昨夜,我磐石营烽火哨,深入敌后数百里,于黑沙口绝域,带回了关乎我安西大局、关乎我等生死存亡的宝贵军情!”
他扬起了手中那份抄录的情报,声音陡然拔高:“现已确认!突厥阿史那部主力,逾万铁骑,已陈兵黑沙口,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大战,就在眼前!”
台下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倒吸冷气的声音。
万人规模的突厥主力!
这意味着即将到来的,将是一场惨烈无比的国战!
赵铁山话锋一转,指向胡彪等人:“而带回这泼天功劳,让我等得以提前戒备,不至于被突厥崽子打个措手不及的,就是他们!烽火哨!”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七名伤痕累累的士卒身上,目光中有震惊,有敬佩,更有难以置信。
“哨正胡彪,临危不乱,指挥若定,身先士卒,负伤犹战!记大功一次,擢升为旅帅候选,赏银百两,绢十匹!”
“戍卒王朗,为抢占制高点,不幸重伤,忠勇可嘉!记功一次,赏银五十两,绢五匹,伤愈后另行擢用!”
“戍卒石头、赵小四、李狗子,奋勇杀敌,不弃同伴,各记功一次,赏银三十两,绢三匹!”
每念到一个名字,每宣布一份封赏,校场上的气氛就热烈一分。
这是实打实的军功,是用命拼回来的荣耀!
最后,赵铁山的目光落在了站在胡彪身侧,一直沉默不语的李默身上。
“戍卒,李默!”赵铁山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意味,“初入军营,不畏艰险,于断刃崖顶,凭超卓目力,洞察敌营虚实,记录详实,居功至伟!更在突围途中,献策出力,勇毅果敢!”
他顿了顿,声震全场:“依哨正胡彪所请,核其功绩,特擢升李默为烽火哨副哨正,秩比队正!另记首功一次,赏银百两,绢十匹!”
副哨正!
这个任命,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引起了更大的波澜!
从一个刚入营不久、戴罪之身的戍卒,直接擢升为副哨正,这在大唐边军中,是极为罕见的破格提拔!
无数道目光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有羡慕,有嫉妒,但更多的,是看向李默时,那悄然改变的眼神。
不再有之前的轻视与排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强者、对功臣的认可,甚至是一丝敬畏。
尤其是与烽火哨同营的其他斥候队伍,他们比谁都清楚黑沙口侦察任务的凶险,能从那等绝地带着关键情报活着回来,本身就是实力的最好证明!
胡彪用他没受伤的右手,重重拍了拍李默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石头咧开大嘴,无声地笑着。
王朗躺在胡床上,向李默投来感激的目光。
李默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声音清晰而沉稳:“罪兵李默,谢校尉提拔!必当竭尽全力,不负厚望!”
他没有多言,但那份沉稳的气度,已然有了几分军官的雏形。
封赏完毕,赵铁山又进行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战前动员,校场上“万胜!”的吼声直冲云霄。
队伍解散后,各队队正、旅帅被留下继续商议军务,而赵铁山却单独叫住了正准备随胡彪返回休整的李默。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我在大唐边境当炮灰请大家收藏:(m.xtyxsw.org)我在大唐边境当炮灰天悦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